身上,混着后背滋滋冒出的冷汗,很快浸透了她的衣衫。
曹文欣快要昏死之前被红芍带到了烟水茫茫的湖边,“红芍总管,陛下她……”曹文欣竭力定住心神,用眼在四周搜寻一圈,并未找到朱云若身影,当她转过头想要寻问红芍朱云若人在何处时,才惊觉红芍已不知在何时悄声离开了此地,只留她一人空对着水天一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却见一叶乌蓬轻舟从湖心处荡开绵绵细波悠悠向岸边驶来,“爱卿辛苦了,外头风雨大,快上船来避避吧,”一道熟悉的说话声从湖面上传出,叫曹文欣听了却无异于响雷般炸得她浑身都颤动起来,双膝一软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朱云若负手出了乌篷走到船头,对着面色如土,狼狈不堪的曹文欣沉沉笑了两声,吩咐立于旁侧的一名白衣女子道:“今日天公不作美,曹爱卿过来这一路上想必也是泥泞满布,湿滑难行,累得没了气力,你且过去帮朕把曹爱卿带到船上来,不要让她还傻站在那里了。”
“是”,那女子领命,足尖轻点船檐,运气纵身一跃便姿态翩然飞落到曹文欣身前。“曹大人,请随小人上船,”那女子说着,一手捉住曹文欣衣领,仅用三成功力就将她凌空提起,安稳回到船上,动作身法之快,竟到了滴雨不沾衣,踏水如平地的可怖地步。
“爱卿冷了吧,船尾的篷子里备着热茶,不妨随朕过去小饮几杯,也好驱驱身上被雨淋出的寒意。”朱云若说罢,径自转身离开曹文欣朝前走了,曹文欣心中虽然害怕,但也不敢违背皇命,只得慢慢挪动着两条像被灌满了铅的腿,陪同朱云若进了这船上唯一一处能遮挡风雨的地方。
“这浔关地界上的春茶味道倒是不错,朕细品之下也没发现与江南的贡茶有何区别,爱卿真是好福气,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做了太守不说,背后还有废太女一党的前朝老臣做靠山,日子过得都快比朕这个一国之君还要舒服了。”朱云若席地坐在一张红木矮几后头,抬眼看了下战战兢兢立在不远处,依旧魂不守舍的曹文欣,端盏小酌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淡淡开口道。
“微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还请陛下恕罪!”朱云若说话声音虽不大,但其中的每个字落到曹文欣耳朵里,都仿佛带上了雷霆万钧之力,和着不断敲击在乌篷顶上的疾风骤雨,震得她骨软筋麻,两股打颤,直挺挺跪了下来对朱云若叩头请罪。
朱云若没有理睬膝行爬到自己脚旁的曹文欣,只侧目望着四周疾速退走的起伏青山,任由一道道殷红血迹浸透洁净靴底。
“卿以为朕是个怎样的人?”等船再度回到空无一人的湖心处停住,朱云若这才开口问了曹文欣一句。
“陛下性情宽厚,爱民如子,是受天下万众敬仰的当世仁君。”曹文欣费力睁开弥漫着一层血雾的眼睛,头顶却传来朱云若意味深长的冷笑声道:“性情宽厚的另一层意思无外乎是软弱可欺,爱卿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心里早就认定朕是个可以被人随意摆布的无能之辈了吧?”
“陛下,臣不敢,臣万万不敢啊!”被朱云若戳破谎言,曹文欣更是惊惶,害怕得连多余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只会下意识重复这句让朱云若听了觉得很是可笑的无用之语。
“卿若是不敢,也不会在朕到达浔关城外那日公然做出有违朕旨意的狂妄举动了。”
“陛下,臣……那是……”冯央仰起一张血汗横流的脸,喃喃低语半天,终是选择了沉默,唇齿间泛滥开一股咸涩与腥甜交加的苦楚滋味。
“其实这些年卿替朕经管浔关的不易朕一直都看在眼里,所以就算卿先前抗旨不遵,在众人面前叫朕丢尽了颜面朕也没真的打算将卿怎样,这并非是朕怕了冯央或者从前的那位大皇姐,卿明白吗?”朱云若看到曹文欣的反应,知道自己想要的警示效果已经出现,接下来便放缓了语气痛心疾首道:“可是卿再怎么想要夹在朕与废太女之间明哲保身的做好人,也不该置浔关城中近百男子的性命于不顾,纵容冯央作恶这么多年,难道卿自己身为人母,亦有亲朋好友,却连一点怜惜百姓的心都没有吗?”
“冯大人利用城中男子采阳补阴一事,微臣确有耳闻,但……但没有切实证据,微臣……微臣也不敢贸然……”曹文欣知道朱云若既能说出这番话,必定是掌握了有关此事的全部细节,当下便不敢再有所隐瞒,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卿可知废太女流放燕州前夜,朕去太女府中送她时她对朕说了什么?”朱云若并未继续追问曹文欣有关冯央一案的剩余事项,只笑着提出一个问题后马上自答道:“朕的大皇姐曾在那夜指着朕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原是她这些年来一直看走了眼,错将一匹野心勃勃的狼当成了无家可归的狗。”
朱云若眼前浮现出朱云芙那夜时而癫狂时而狰狞的恐怖神色,任谁也想不到自生来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受尽万千宠爱的先皇嫡长女也会有这般不甘与绝望的时候。
“朕了解卿想要择良主而随,求得一生平安富贵的宏伟抱负,奈何朕的大皇姐从来就不是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