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剧毒吗!啊啊啊我刚才好像踩到了诶!”
殷莫愁:……
殷莫愁只好就手把挂在身上的少女搂住,说:“我可能把整个调查方向都弄错了——孙哲不是养蜂人。”
“……我闻这味……像巴豆粉……”殷莫愁说。
“什么?巴、巴豆?”
昭阳一听,乐了,放开了她的咸猪手和咸猪脚。
刚才兵荒马乱的,殷莫愁并未顾及到地上那些东西,思忖后,她走近,低头端详。
昭阳也拉着黎原尾随过来。
“巴豆粉我知道,”黎原说,“从小听爷爷讲行军打仗的故事。巴豆有通便之效,但吃多了能令人腹痛腹泻,这东西一年四季都有,又便宜。以前,两军对垒,会在战前派细作在军中水源投放巴豆粉——甚至被有的兵书评为最物美价廉的扰乱军心之策。”
“不过巴豆粉也就是一时之效,毒性极微,中毒者一两天内就能自行恢复,不会留下后遗症。”
孙哲被抓前,还在关心巴豆粉毒性几何,看样子他对投毒并不通晓,而且很怕把事情搞大。这绝对不是养蜂人的风格。
养蜂人可是希望事搞得越大越好。
“处心积虑弄这么多巴豆粉,就为了让世家们拉几次肚子?”黎原轻声问。
“孙哲的目标可能不是世家。”昭阳忽然说,“而是一些下人,具体执行典礼的人,比如护送我嫁妆的侍卫和宫女……”
这一说,倒轮殷莫愁好奇了。
“本来我想自己解决的。”
昭阳只犹豫了一息,便决定开门见山:“那次婚礼预演后,我发现少了一对玉镯。其实这些首饰什么的我平时也不怎么在意,都有专人打理,但那个玉镯……是那天莫愁姐姐刚送我的……开始我以为是事情太多,我自己大意了,不知道落在哪,已经暗中派人在找。看你们忙,我就没说。想着我宫里都是自己人,如果是不小心落在某个角落,总能找到。”
话音刚落,乔尧从身后小跑过来:“殷帅!”
“是不是有证据证明孙哲不是养蜂人。”殷莫愁当头一问。
“……”想邀功的乔尧再次被泼了把冷水,“殷帅……您知道了?”
“是我判断错了。”殷莫愁平平淡淡,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我们在戏班主身上搜到这个,原来孙哲给他的不是银子。”
说着,乔尧拿出一对玉镯,正是昭阳丢失的。
乔尧说,“当年白阳会案的时候,我还是殷帅的一个小兵,虽然参与不深,但以末将了解,养蜂人不像是会偷东西吧……”
“他们是安于清贫,身怀狂热理想的修道者……”殷莫愁说。
虽然修的是轮回道、恶魔道……
殷莫愁感叹:“关心则乱,遇到白阳会的事我就……是我大意了。”
她再次自责:“我看他轻裘缓带,却在预演过程中不断擦汗,就以为是他看见我太紧张,又或者因为筹办典礼Cao劳过度。我早该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孙哲是个瘾君子。”
诸人听罢,皆是浑身一震。
曼陀散是殷莫愁的忌讳,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提起。
“盗汗、畏热、体型消瘦、两眼乌青、脚下虚浮,这些都是吸食曼陀散后的症状。曼陀散极其昂贵,以孙哲寒门出身,那点俸禄,根本不够……这对玉镯可能不是他在宫里偷的第一件。
宫里年初、年末还有重阳节,都会举办祭天典礼,也许是受某次主持典礼的启发,他骤然发现一条生财之道就在眼前。”
殷莫愁最后说:“他向戏班主买巴豆粉,是想借典礼浑水摸鱼。”
昭阳可是帝后掌上如珠如玉的宝贝,嫁妆都是珍品,随便拿出一样都是民间花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更不要提还有百官的贺礼,到时金银玉器将以车马计。看孙哲刚才的表现,并不算胆大妄为的人,所以他应该没有胆量去动帝后那边的嫁妆,但要从小山一样的珠宝里薅几件,作为主持整个大婚的典礼官,也不是难事。
“戏班子的人都放了吧,他们应该跟白阳会没有关系。”殷莫愁对乔尧说,“大婚典礼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不要节外生枝。”
乔尧知机,反应极快:“末将知道,外面的人问起来,就说是例行盘问。那孙大人被抓一事,是否对礼部照实说?”
殷莫愁点头:“看孙哲那样,吸食曼陀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礼部内部应该是知道的。孙哲盗窃公主玉镯当毒资,人账俱获,是欺君大罪,没什么可抵赖的。这次典礼,礼部的人几乎全出动,他们也辛苦了。你就说人已经送大理寺,叫剩下的人安心办差,办好了,我自然有赏。切记,不要弄得人心惶惶。”
乔尧能年纪轻轻当到禁军副统领,这点眼力见必须有的,当下对殷帅的意思心领神会,赶忙去办了。
从判断出霖铃阁的蜂毒系五年前遗留下的开始,书肆的恐吓信、林汝清的回忆,一路寻迹至孙哲这里。现在线索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