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图片配了一句话:一天的烦恼都没了。
陶婷在黑暗中翻了个身,用被子裹住自己,她的烦恼还在呢。
心情一团糟糕,也没了白日的理智和冷静,她病急乱投医地急需一个地方发泄。
噼里啪啦对着键盘一顿敲击,等按完发送,陶婷才惊觉自己一冲动都干了些什么。
毫无逻辑关系的一段话,感叹号成篇,概括起来重点就一句——“烦死啦、怎么别人都这么优秀啊!”
陶婷评论完就后悔了,刚要点击删除却发现底下多了一条回复。
“你也很棒,国内已经过零点了吧,快睡。”
他根本不认识她是谁,不过出于善心一句随口的安慰。
但却有如世间最珍贵的灵丹妙药,陶婷瞬间被治愈了。
焦虑、迷茫、郁结在胸口的烦闷,全在寥寥数字里悉数化解。
陶婷又重新看了一遍,截图保存在相册里,才终于放下手机,合眼安心入眠。
过了那段Yin雨天,生活便有条不紊起来。
陶婷顺利完成了学业,获得了某公司的实习机会,她结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有几段并不轰轰烈烈但也算美好的爱情。
二十八岁那年,陶婷在原公司即将升迁主管,事业更上一层楼之际,她却拒绝了机会,离开工作五年的老东家跳了槽。
她在微博上看到,徐临越要回国了,以茜雀中国区执行总裁的身份。
递交简历到二轮面试,陶婷镇定自若,丝毫不怯场。
最后面试官问她:“和你所在的原公司比起来,茜雀在中国还只是蹒跚学步,为什么想要来呢?”
这样的问题很好回答,比如看好茜雀的前景,比如想要接受新的挑战。
但陶婷浅浅掀唇,决定实话实说:“我想站到一个他不用回头不用垂眸也能看见我的地方。”
第2章 第二朵玫瑰
时值四月,天气已经有些闷热,钢筋森林在阳光折射下更显高耸,街道绿植丛生,风与树上鸣鸟担任白噪音乐团的主唱,汽车鸣笛时不时地加入伴奏,共谱日常小调。
写字楼的冷气开得很足,陶婷摸了摸冰凉的胳膊,在寂静的大堂里放轻脚步。
她提早了半个小时出门,电梯里并无他人。
摁下楼层,显示屏的数字跳动,小方厢缓缓上升。
陶婷深呼吸一口气,抠着指甲盖,是上周新做的纯白色,昨天洗衣服的时候勾到纽扣,边角掉了一小块。
她抓握成拳,把瑕疵之处盖进掌心。
近七年过去,稚气退散,如今的自己妆容Jing致,已然是个成熟优雅的ol。
但当玻璃门向两边打开,她抬头看见熟悉的logo,陶婷攥紧包带,恍惚间又回到那个秋天。
她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外套,笔记本上随意记着草稿,帆布包里有还没喝完的速溶咖啡。
因为一个哈欠被男人无意撞见并调侃一句,然后她一眼沦陷多年。
人事把工牌拿给她,陶婷扣上带子挂到胸前。
证件照是新拍的,她穿着浅色衬衫,面对镜头微微一笑。
陶婷用指腹抚了下下面的一行字,她的新title。
这远比升职更让人满足。
——她站在他的战场,成为他手下的兵将,看他伫立顶峰,同他开疆扩土。
陶婷几乎有些跃跃欲试。
不知道面试时的一句话是不是成为毒nai,入职茜雀四个月,陶婷都没能见到徐临越一面。
要不是他的半身照依旧是公司官网的招牌,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地方。
市场部离总裁办公室相隔三层楼,日常会议她也不够级别跻身高层圈。
陶婷每天兢兢业业上下班,顶头上司路晓月是个直爽开朗的女人,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
工作忙,但她却不觉得疲惫,每一天都充盈,日子过得很踏实。
偶尔她会在同事们的闲谈中听到那个名字,她已经不需要刻意去打听,就能轻易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徐临越已经很久没有更新微博,以前也常有这样的时刻,可能三四个月都不见他说一句话。
曾经陶婷会为这样的“消失”心慌着急,担心失去手里唯一能关联到他的线,但现在陶婷就从容多了,因为她知道最近公司忙着准备下个季度的美妆展会,徐临越两个礼拜出了好几趟差。
“婷,徐总想听一下新品的营销策划,你去吧。”路晓月把审完的文件夹递给陶婷,语气平淡地丢出一颗炸弹。
陶婷睫毛颤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去吗?”
“嗯。”路晓月挑了下眉,“你的idea,你的策划方案,当然是你去了,表现得好一点。”
陶婷咬着下唇,压住心头汹涌的浪,低了下头道:“好,我知道了。”
因为紧紧攥着文件夹,她的指甲盖都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