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茶见到秋穗时,面上显了些讶异。她原先以为秋穗会回去,大齐才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没成想竟是大着胆子选了跟她去大梁。
倒是秋穗泪眼汪汪的看着面上血迹斑斑的姜白茶,问她是否受了伤。
姜白茶摇了头,心底起了些涟漪。平淡道:不是我的血。
是赵御玄的。被她径直捅了一刀。
姜白茶看了看天色,那人应当是被找回去了。他身下的马儿认得回城的路。
秋穗吸了吸鼻子,不再多言。她是这群人中最了解姜白茶同赵御玄关系的。
姜白茶看着面色如常,自然而然的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留下一大片的浅红色痕迹来。
这云水大泽倒真是钟灵毓秀,奇山异水。安先生负着双手站于船头,戴着的方巾被chaoshi的风吹的飘起。
极目眺去,远处的天际升着白雾,像是披了件白纱。烟波浩渺,两侧皆是断崖绝壁。
隆隆的水声从天而降,无垠的水面上也有着层水雾。天地朦胧,如坠云雾,只余他们几艘小船在这碧波邈邈的水雾中行去。
秋穗弄shi了帕子递给姜白茶。姜白茶坐在一侧,接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面颊和嘴唇。
安先生竟从未来过这云水大泽?秋穗惊奇道。在她看来安先生便是那博学多才的隐士高人,应当是云游天下,少有不知的。
安先生朗声笑道:这有何奇?这世上如此多的大好山水,即便在下想着一一参看,那也是多半不能如意的。
之后,一行人在江水上漂了好些天。
其间来了一次浪头,高至几丈的白茫茫的一大片浪chao裹着水雾,伴着隆隆之声,携有雷霆之势,仿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姜白茶立时趴下身去,紧抓着船身。
浪头过去,又有几人消失在了这浩渺的大水之中。
三天后,入了天水门,总算见到了大梁的城墙。
姜白茶马不停蹄地入了宫,换了身宫装去见了秦太后。
秦太后身着繁复端庄的玄色朝服,绣有金丝。宽袍子背后绣有金龙凤纹。她头戴着龙凤珠翠,面色端严。
和姜白茶印象中那威严傲气,高高在上的模样有了些不同。这人似乎老得厉害,发丝大半都已变白,面上的皱纹也垂了下来,显得老态。
Jing气神儿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那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有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姜白茶拢了拢耳边的鬓发,抬脚跨进大殿之中。
一阵冗长的安静后,座上之人才开了口。
你那二哥未曾跟着一同回来?
情况紧急,自然没顾及上二哥。姜白茶回道。
你这丫头倒是个心狠的咳秦太后咳了一声出来,她此时的身子已不大好。
二哥自有他的造化在身,白茶又如何劝得住他。若是非将他一起带回,只怕又有一番口舌之争,误时误事。那巫祝的占卜,姜瑜榭可不就是造化在身。
秦太后笑了几声,白茶若是个男子,哪还有你那二哥的事!吾心甚慰。言罢,又咳了几声出来,伸了手拿过一旁的茶盏吃了口茶下去,润了喉,方才觉得舒畅了一些。
姜白茶拧眉看过去,秦太后摆了摆手:人啊,总得有服老的那一天。
太后以女子之身到如今握有大半个朝堂的权势,白茶那二哥倒是不够看了。女子又如何,白茶更钦佩的是如太后这般的人,又有哪些个男子能比的上?姜白茶走上前去,如同幼时一般伏在秦太后的膝前。
嘴巴倒是愈发甜了。秦太后笑道,面上也显了些慈祥出来。
随后她眸光又是一厉,笑说:世人皆骂哀家,不平于哀家,道我牝鸡司晨。可又有哪个不羡我,不妒我?谁不想掌有滔天权势?可这权势偏偏握在了我这个女人手中。
秦太后看着自己如今皱纹深刻的掌心,他们虽口上骂哀家,但更怕哀家。见了我,还得战战兢兢,说尽好话,白茶,你说,可不可笑?
秦太后笑得开怀,话语中更是傲气逼人。
白茶乃是太后手中最利的那把刀。姜白茶仰首看向秦太后,目光澄澈。眸子深处是勃勃野心,如同烧不尽的火焰。
秦太后面色怔愣,看着伏在她膝上的姜白茶,这是她唯一一个亲手拉扯教导的孩子。她恍然想起多年前的姜白茶,和幼时那个挥着剑,说要当上暗狱司头领的少女又重合了起来。
竟是过了如此多年
秦太后沉默良久,抚着姜白茶的长发,白茶确实长大了,甚好!甚好!有野心之人才能爬的更高。
出了玉重殿,姜白茶看向外面碧朗的天空,偶尔掠过几只鸟雀。飘了几朵白云过来,宫墙之上浮光掠影,掩着将要西沉的日光。
也该变天了。
她下了宫阶,沿着廊道走去,行至太玉殿,撞上了一个匆匆忙忙跑来的小女孩。
身后传来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