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斟酌再三也便郑重了神色表情认真的看向他,迟疑道:“你既然是受人之托,那白天又为什么要帮我将那东西毁尸灭迹?”
她此刻的心情其实颇有几分复杂。
方才那女人深夜潜入畅园就是为了找那个物件的,若沈砚但凡是有丁点儿想要害她或者谋她产业的想法……
他甚至都不需要动手,只要告诉那女人她要找的东西在自己手里,那么今晚她不死也得去层皮了。
明明白天她两次试探已经等于是和沈砚之间闹掰了。
可是
他却替她隐瞒了这件事,没有供出她来。
沈砚对此倒是毫无心理负担,也没多想,脱口就冷笑一声:“我跟她又不熟,凭什么要帮她?”
他说的是实话,毁了陆星辞想要的东西就是为了给她惩戒并且故意坏她的事的,意图明显,还真没有刻意维护崔书宁的成分在里头。
但显然崔书宁是自作多情了,此时心情已然十分复杂。
虽然和沈砚接触不多,但是从很多的细节和行事上她已经可以大概看出沈砚的性格,他应该是十分桀骜冷淡的一个人。
此时联系方才他与那女人对话的内容再细想,她便也心知肚明:“是她身边出了岔子,然后知道你能借着身份之便混进永信侯府所以就刻意找上你的?”
沈砚只是扯了一下唇角。
没做声,算是默认。
昨夜那个刺客可是在禁军出动并且全城搜捕的状态下,这种情形之下谁接触他都有送命的风险,那女人既然与之相关就不可能不知道。可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她还是利用沈砚进了侯府去给她寻宝……
虽然她现在话说的客气是不得已,却是心知肚明的用了沈砚的性命去冒险。
崔书宁能够理解沈砚对待那女人时候的脾气和态度,他只是有点儿恶作剧和看笑话,言语之间没有抱怨。
此时月华之下,他的容貌俊秀清雅,又带着属于少年的明显的稚嫩。
崔书宁看在眼里,一瞬间的心情突然就有些汹涌和沉重。
也许他的心智真的足够成熟人也足够的聪慧了,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若不是身后无人可以依靠,没人给他撑腰做主,那个女人又怎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心安理得的利用他?
想想前世的自己,也是在稚嫩的年纪里自己孤独一个人承受着所有走过来的,这一刻她对小小年纪的沈砚便有了一种物伤其类的心酸。
也许他的性子是不太好,也不够阳光,甚至可能还藏了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心思,可是同样的,他所处的环境和身边的人对他也不够友好,他冷落防备旁人,这并不是他的原罪。
沈砚见她表情纠结变化,沉默了许久,终于是有些耐心告罄,主动打破沉默:“你还有什么别的话要问我吗?”
崔书宁的思绪被打断,连忙收摄心神,重新抬眸看向他。
“进屋睡吧。”她说,环视一眼这院子的环境,“回头我找门路雇一些家丁护院回来旁人就没这么容易进来了。”
沈砚刚刚欠身的动作又顿住,略带兴味的冲她挑了挑眉:“我准备明早就走的。”
这女人明明怕死又怕麻烦,现在知道他惹上了麻烦反而还敢留他?
崔书宁在一个小孩子面前也不会觉得出尔反尔丢脸,理所当然道:“之前不是说了等我忙完了手头的事再找人陪你回去收拾行李吗?这几天我还有别的事要办,你再将就几天,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再安排你的事。”
也算不上圣母心泛滥,反正现在她也是一个人存在于这方天地之间,举目无亲,也不在乎多个人共处屋檐下。
崔书宁这便算是表明了立场和态度。
沈砚这熊孩子说话总是带刺爱挤兑她,她也不想和他长时间相处,说完便转身往院外走。
但是想想这孩子出众的个性和脾气,又恐是话不说明白他还要执拗,就又重新转身提醒:“那女人要找的东西似是昨夜被人从太后寝宫偷盗出来的,必定十分要紧,你成了知情人,她但凡稍微小心眼些都有可能容不下。所谓大隐隐于市,我这离着京兆府衙门只有两条街,加上我刚和永信侯府和离,必定全城瞩目,这里会比你回三阳县去安全许多,就……先住着吧。”
最后一句话,多少是说的有点儿勉强,毕竟这沈砚刚一出场就是身上带着麻烦的,真要留下他……
崔书宁还担心他后续别又有什么事儿呢。
但是这时候她也不愿意多想,既然决定了就这样了。
递给沈砚一个安抚的眼神,想要再度转身时……
这一次,却是沈砚突然开口叫住了她:“你就不好奇我方才是怎么发现你在门外的?”
崔书宁顿住脚步,拧眉朝他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砚怎么知道她在门外?她小说和古装剧看多了,潜意识里是当对方会武,所以比一般人更警觉敏锐,这才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