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依旧没有给予回应。
待到他们兄弟穿过前面的小花园进了前院垂花门,灵芝才凑上来安慰:“夫人别多心,侯爷就是这样的脾气,归根到底他心里还是有您的,这几日他不着家的忙着追查刺客的事这也都是为着维护您呢。”
她们都不知道那天顾泽进宫之后是怎么跟萧翊解释刺客死在他们侯府的事的,但是很明显的一点是他肯定维护了金玉音,所以这几天外面剑拔弩张的查刺客,这脏水却半点没溅到金玉音身上来。而顾府上下的知情人也都被顾太夫人和顾泽下令封了口,金玉音这个本该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此时却能安享太平。
事情没把她牵连进去,她现在的确暗自庆幸,所以就是顾泽跟她闹脾气她也没多大的不开心,只是这两天风波刚平,她还有点心里发慌发闷,就只勉强的扯了下嘴角:“我知道。”
转身往西院走,走了没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就顿住了:“侯爷今天这个时候回来……他是不是去找过崔氏了?”
灵芝道:“昨儿个街上的事奴婢是照您的吩咐透露给林武了,他应该会转述侯爷的,只是侯爷这两日事忙,有没有去找过崔氏还不知道,等夜里林武回来奴婢再找机会问问。”
金玉音的手段只能在内宅用,最起码她是做到监控顾泽出门在外的行事的,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消息,这样还不敢大张旗鼓的明里打听,因为她在顾泽那里就是个安于内宅的小妇人形象,绝不能叫他察觉她心思活泛,其实还在观察他在外的行事。
金玉音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你记得去问。”
“奴婢知道。”灵芝满口答应下来,事后还是难免疑虑,“您说昨天崔氏在街上出事真的会是她自导自演吗?奴婢瞧着她和离走人的那股劲可是真的,完全不像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现在她人都不在府里了,还在外头使这些手段有必要吗?”
金玉音嘴角扯了下,眼神略带了嘲讽,慢悠悠道:“她想和离也许是真的,那也是因为她知道侯爷与她之间绝不可能破镜重圆,没了指望。但是做了顾家的弃妇难道光彩吗?我可不信她心里能丁点儿不含恨。出去了再想方设法的败坏咱们顾家的名声,这事儿她不是做不出来。”
顿了一下,就又笑了:“就当是我小人之心吧,总归把消息告知了侯爷,侯爷派人盯着她,总能防着她的幺蛾子一些。”
她嘴上虽然一直没有承认过,但是自己心里却很清楚
崔书宁就是被她给逼走的,而她也确实是为了这事儿多少带点心虚。
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的处境不好,别无选择只能扒住了顾泽来做救命稻草。一个人在走投无路之时,当然还是保命要紧,礼义廉耻甚至道德的底线都可以放得很低很低……
她都放下所有的脸面和自尊委身在这侯府给人做妾了,还指望她高尚慈悲的先去替别人考虑吗?
她从没觉得自己有错,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的选。
当一个人孤注一掷的前行时,就不会左右摇摆的去想别的了。
何况她都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有了顾泽的宠爱,有了一双儿女,甚至顾太夫人也接纳了她,只剩下最后一步,更没有理由半途而废。
她就是想找个男人靠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罢了,这愿望何其卑微又何其的简单。
这边顾泽带着顾温一路从院里出来,却是难得有兴致指点了他两句官场之道:“三年前你高中之后虽没能直接进翰林,但这也未必就是件坏事,出去先磨练几年,现在有了阅历和为人处世的经验再进去也不晚。不过这京城之地,朝堂之上派系多,朝臣们之间的纷争也复杂,尽量少搅和进去,能不掺合就不掺合吧,明哲保身为上。”
“是。”顾温点头,态度依旧平和谦逊:“大哥说的对,我在外任上这三年确实受益颇多,并不觉得年华虚度。”
一路说着两人就出了府门。
顾泽沉默着一时没有开口作别。
顾温却不蠢,立刻就沉yin着主动说道:“大哥你府里的家务事我这个做弟弟的本不该过问的,不过昨日进城的路上刚好偶遇了大嫂,就顺便打了个招呼……”
有些事他做了就是做了,自己想做的该做的也不会为了忌讳这个嫡长兄而刻意回避,现在当面和顾泽挑明也是坦坦荡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这个做弟弟的,尤其还不是嫡亲弟弟,确实没立场也没那个责任去管顾泽的私事,看见顾泽的脸色不大好看,便也就此打住,再次拱手作揖:“家事烦心是难免的,大哥你也多保重身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言罢,转身先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顾泽站在原地,负手而立,盯着他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出了巷子口也一直未动,反而眸色越沉越是幽深。
林武不解其意,忍不住开导他:“那位长公主殿下一直居心不良,她的话本身就带着挑拨的成分在里头,侯爷其实是不必理会的。方才提起夫……崔氏的事二爷也不曾隐瞒,显然是没有什么隐情在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