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脸上不受控的有点烧得慌。
听见崔书宁的声音,他猝然转头,面沉如水,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恼怒和慌张。
崔书宁看他这个表情,果然只误以为他是小孩子家家的脸皮薄,被激怒了。
但是她智商情商都够用,知道在她看来无关痛痒的事对沈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他或许会过分敏感,所以她不会火上浇油的拿这事儿调侃,就只是表现的无所谓的转移话题:“我跟你说话呢,这个陆星辞怎么回事?前天晚上事发的具体经过你好像没跟我说过……”
既然这女人就是陆星辞,那她也就十分确定对方那个恶意的眼神绝对是冲着沈砚的,目标人物并非是她自己。
沈砚心情烦躁,循着她的视线恶狠狠的瞪了陆星辞一眼,也没了和那女人斗智斗勇的兴趣,砰的一声合上了车窗。
动静有点大,惊得前面驾车的老刘和坐在车辕上的桑珠都吓了一跳。
沈砚黑着脸不吭声。
崔书宁也不自讨没趣,耸耸肩老实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去了。
沈砚的气性真挺大的,走了一路脸上表情就再没有放晴过,一直到在崔家门前下车的时候他脸色也一直都不好。
崔家如今的门第虽然不算显赫,但崔航在官场混迹这些年,威望是有一些的,加上另外两房经商也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另外姻亲以及族中亲眷之类的也都有不少人,这时候前来吊唁的也有别的人。
崔航告假在家治丧,崔书铭也从书院回来了,大房一家也歇了生意,全都留在家里。
大老爷两父子在大门口迎客,四房没有儿子,就是崔书铭在灵堂上充当子侄给客人还礼的。
大老爷在崔书宁面前抹不开面,瞧见崔书宁的马车就立刻迎了两步去接后面过来的熟人,避开了。
崔书满上前和崔书宁搭话:“宁姐儿回来了,你身体不适别在外面吹风,快进去吧。”
崔书宁微微颔首:“我是晚辈,应当回来的。”
沈砚还在闹别扭,没耐性听他们寒暄自己已经先进去了。
崔书宁过来就是走个过场的,她才不会受累在崔家多留,所以就扮出不胜虚弱的模样被桑珠扶着慢慢上台阶往里走。
进得门去,她又顿住脚步对桑珠道:“你叫个人去衙门打听一下方才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桑珠颔首,放开她的手又匆忙转身绕过影壁出去了。
崔书宁抬头,就见沈砚站在小院另一端的垂花门下神情不耐的在等她。
她快走两步跟上去。
灵堂上是崔航带着一双儿女和大房的崔书清在打理,旁边另有两个帮忙的小辈,崔书宁没太有印象,但想来应该是四夫人娘家过来的晚辈。
崔航刚好把自己的一个同僚送出灵堂,一抬眼看见崔书宁两人。
他视线却下意识的往沈砚那边倾斜,目光略显复杂的多看了好几眼。
“三叔。”崔书宁上前打招呼。
崔航这才赶紧定了定神,说了两句场面话把她引着进去。
沈砚反正是连崔家的族谱也没进的,而且四老爷夫妻俩就是他给送走的,他也没那个兴致假惺惺的还进去上香,脚下转了两步就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等着。
崔书宁进去上了香就出来了。
崔航道:“女眷们都在大房院里吃茶,你身子弱就不用在这里呆着了,过去吧。”
家里办丧事是要请吃席的,崔书宁显然没这个兴致。
但是来了就走也难免惹人猜疑,她就还是顺从的往大房院里去了。
沈砚没等她开口就重新站直了身子从回廊上绕下来,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了。
崔航盯着这少年单薄却挺拔高挑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心中五味陈杂,甚至是
有那么一点明显的忌惮和畏惧的。
四老爷那事出的太突然,他当时太混乱了,但是事后却不难想明白,沈砚做了这么一件事要报复惩戒四老爷固然是一方面的原因,而事实上恐怕他杀鸡儆猴的意图还要占大部分。
如果他就是为了替崔书宁出个气,自己偷偷摸摸的做了就是,何必还特意去找他当面告知内情?
这个孩子,看着面相俊雅又低调,在不为人知处心里却仿佛藏了一头猛兽,狂妄又嗜血。
也不是他太没有出息了,会这般惧怕一个ru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实在是事实摆在眼前,他能杀了四老爷这其实不算什么,最叫人心惊的是他居然能将这一切的痕迹掩饰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的线索和麻烦。
他能这样对四房,就一样也还可以对付崔家的其他人。
但是看崔书宁那样子,那丫头却似乎并不知道她身边带着的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样的庐山真面目。
而沈砚今天的再度出现
却又是在无形中再次警告了崔航,赤·裸裸的威胁他不要多事。
崔书宁绕去大房的院子外面,沈砚就再度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