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在一旁也笑道:“就是。王妃和沈君夫人饱读诗书,博览通晓,如吾等便不知这么多了。这花于吾等,便只是一盆简单的栽植。纵多附庸风雅,学学文人雅士的皮毛,见识不深。沈君替夫人谦虚了。”
沈清言淡淡一笑,朝书卿伸出左手示意她帮挽起本是折起一圈的袖子;书卿顺从地仔仔细细把袖子环挽一圈,又正身坐好。
许懿按按自己眉心:“所以让你多学学王妃和君夫人,你倒好,整天捣鼓别的,不做正事。年初说要给我绣的那块手帕,在哪呢?在哪呢?”
王妃忍不住差点把茶喷出来,赶紧拿手绢掩过去,笑了一会才接话道:“许君又在风趣夫人了。”
“谁说要给你绣帕?”许夫人靠近许懿的脸,亲昵地轻拍几下。许懿啜了一口茶,哭笑不得,脸色虽无奈,但那股喜爱之情是怎么也盖不住的,引得众人都笑了。书卿心有诧异,但细观周围人包括沈清言的反应都习惯如常。
过会,许懿朝承昭王问道:“王爷,前日我与你所说之事——”
承昭王刚放下茶杯,潇洒一笑:“好说好说,送你就是。”
许懿拱手道:“多谢王爷,改日做东,请王爷赏脸。”
承昭王一笑置之。
沈清言疑惑问:“你二人打甚哑谜?”
许懿叹一口气,微愁着脸道:“我有一从弟,尤爱垂钓,为此,饭可不食,觉可不睡。家父近来日闲,便被从弟带了去。谁知又一个上瘾的,抢了他的鱼竿,跟要心肝似的。就上个月一脚滑进河里,崴了脚,第二日仍一瘸一拐,风雨不落。这回鱼没钓到,折损了鱼竿,我正想着打哪找根顶好的。”
沈清言阔朗一笑:“世伯老人家有一喜好,也算消闲,总比得日日在家无度。我记得,管阁学士徐世珍藏有一支鱼竿,乃用细长圆直、壁厚多节的箬竹制成,轻重合适,经久不坏,适合老世伯,可去一求。”
承昭王独自斟一杯茶,轻摇折扇道:“沈君不知,徐世珍已将其赠与我,如今在我府上。”
许夫人垂眉颔首,还了半礼,道:“多谢王爷美意。”
王妃倒是替承昭王回谢:“许君与夫人客气了。王爷不喜垂钓,留着无用,老将军喜欢,借花献佛也不错。”
换盏更酌之际,许懿饶有兴致地问道:“沈蛮儿最近可有去骑马?”
“不曾。”沈清言道。
许懿豪迈把茶饮尽,说道:“我知你意,改日同你到荒林闯闯。”
许夫人尖秀的下巴衬着流丽的容色,怪道:“我不懂了,话说射于林,御沙场。你们这就奇了,骑马不在草场,反去荒林?”
许懿猛拍沈清言肩膀,调侃道:“草场平坦,甚为无趣,只有深山野林方不煞沈蛮儿威风。”
沈清言推掉许懿的手,对他说道:“你小子又扯我!讨打?”
许懿话题引向书卿:“夫人面前且莫动粗。”
沈清言看了书卿一眼,饮茶无话。书卿微微低头,举袖掩面,不敢张扬。
接下来因是涉及了外头的交往,夫人们便自觉回避内屋。
“惠章先生入了五皇侄的幕下。”承昭王道。
许懿笑了笑说:“惠章先生以清谈知名,对世俗之事不甚关心,怎又愿入世?”
承昭王执杯一叹:“非也,有言道:‘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大丈夫胸怀天下,况是惠章?孟浩然有‘端居耻圣明’之叹,惠章亦不乏的。”
许懿问道:“何解?”
“惠章有‘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功业自许,只差门路。更为寻味的是,其以儒、道互补为辅主之策,五殿下能招其为门客,不免增添荧光,只是不知五殿下可懂用之?倒是东宫——”承昭王看向沈清言。
许懿抬头问:“东宫亦有仰高之意,惠章为何弃东宫不选?”
承昭王正要再饮一杯差,发现杯中已空,放下杯子说道:“我那大皇侄天性纯善,仁孝恭敬,没有五皇侄的城府。惠章才名满天下,不屑东宫仁性,正好五皇侄意气风发,广纳贤才文流,以为有一施抱负的契机。”
许懿擎起茶壶手,往承昭王杯中倒茶:“王爷呀,那都是您的亲侄子,您这说的,一碗水可没端平。”
承昭王看向许懿,爽朗大笑:“富贵闲人,不足为惧。哈哈哈。”
沈清言道:“东宫殿下仁孝温和,睿智沉稳,胸怀广大,纳得百川,将来会是一位明君。”
许懿点点头同意:“凭东宫能让沈蛮儿遁隐西砚四年,我便不信东宫无能。”
承昭王道:“说来真是难为了。五皇侄天资聪颖,为人果断,甚为皇兄喜爱。皇兄曾向我透露欲重立储贰,我辩以‘我朝立嫡立长立贤,无废长立幼之说,况东宫无大错,废而无依,甚为荒谬’,才不再提此事。然五子与东宫之争暗流汹涌,四年前竟只能让沈君代为承罪,远走西砚,唉——”
沈清言声音无波:“无碍,我去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