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安虽是个大男人,但并不是那种不修边幅不爱干净的男人。
往日,屠安不会留着杂乱的东西在厨房里过夜,这会儿屠安只念着苗娘脸上有妆未洗漱,怕夜里她睡得不安稳。
他把碗筷酒杯放下,寻了未沾油腥的盆子打了热水,又找了块新的帕子端着进了屋。
帮她洗了脸,擦了擦手,她解了今日成婚梳起来的头发,这才又端着水出门了。
再进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屠安已经换了身衣服,脸上还有水渍,身上的酒味儿淡了许多,明显就是清洗过了。
屋子里窗户开着一条缝儿,惹得桌上的油灯忽暗忽明,屠安走过去关上窗户,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对婴儿胳膊大小的红烛点燃,放在桌子上,这才往床边而去。
Cao持婚事的时候,虽未想这般早圆房,但也未想着与她分床而睡。
他和苗娘一样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本就是容易多思的人,他怕她多想。
成家,娶了欢喜的姑娘,心头欢喜本该好眠到天亮。
屠安却一夜未眠,一半是杂乱的思绪影响他。
想娶了她进门的时候,虽有顾虑但喜悦的心情会让他尽量避免去想他听不见,被她发觉了怎么办?她若知道了会不会恼恨他的欺骗?
另一半便是身边香香.软软的姑娘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靠,惹得他努力克制,无法入眠。
苗苗一杯酒就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坐起身,头还有些晕,她花了须臾醒脑,方才想起昨夜的事。
瞧了瞧屋子,里面只她一人,桌上一对燃尽了的红烛,留下了两滩红蜡。
身侧的被褥有睡过的痕迹,苗苗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衣服好好的,床边鞋子好好的摆着,袜子放在床尾。
耳边发丝在她动作的时候,垂在身前,苗苗摸了摸脸,摸了摸头发。
头发拆开了,脸上没有黏.腻感,这是他帮她清洗过了?
她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随后反应过来她衣服完好,昨夜便是没做什么。
苗苗抿了抿唇,颇为懊恼。
昨夜,怎么就喝了酒了,怎么就睡过去了?
昨夜本该圆房,他定是期待的,初进屋他靠近她的时候,那灼.热的呼吸,她明显是感觉到的。
几日前的彩礼他连她的衣服他都考虑到了,昨日那酒席,那合衾酒,那红烛,他那般重视自己,她却因为一杯酒误事,着实不该。
苗苗起床穿鞋,简单的把头发挽了起来,把身上这身新衣服换了下来,换上之前穿的粗布棉衣,方才拉开门出去。
出去后就听见厨房里发出来的叮叮咚咚的声响,她靠过去。
外面已经大亮,太阳已经升起来,光线从门口照进去,屠安正对着门口坐在板凳上清洗剩下来的碗筷,苗苗靠过去挡了一半的光线,屠安不需抬头就知道门口有人。
他抬头,瞧见苗苗穿着一身淡黄色的旧棉衣,头发梳了起来,编了个辫子挽在身后,向他靠近,一边走一遍挽袖子。
屠安瞧了眼灶头对着她道:
“醒了?灶头上温着吃的。”
说话间,苗苗已经蹲下.身,拿起盆里的碗开始洗。
因为昨晚睡过去了,苗苗见着屠安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声都小了许多。
“屠大哥吃了吗?”
屠安看她直接蹲下.身做事,从她手里接过碗,催着她去吃东西。
“我先把这里收拾好了,你快去洗一洗先吃着。”
水是温水,碗上有油,清洗的时候水里放了些草灰,洗了再过一遍清水才能洗干净。
屠安面前两盆水,苗苗手中的碗被抢走,她便与他错开,清洗另一个盆里的。
“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再说,两个人快一些。”
她一边洗,一边用布擦干净碗,摞在一起,打算一会儿放柜子里。
屠安看她这般没再催促,而是与她道:
“嗯,碗底有各家留下的记号,你瞧着分一分,一会儿我好各家还了去。”
村里做席面,自家的筷子不够可以砍了竹子自个儿多做几副。
碗却是不能的,需要各家去借。
所以,碗底会留各家的记号,方便归还。
苗苗点头,洗擦的时候留意着。
接下来两人就闷着头洗碗,只剩下碗与碗的碰撞声和水声。
因着昨夜的事,苗苗不敢看屠安,屋子里没其他的声音。
她低着头,余光感受到对面时不时瞧过来的眼神,她抬眸,犹豫了一下,抿唇轻唤。
“屠大哥……”
屠安留意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嗯?”
“昨夜……我不是故意睡着的。”说话家,她的脸微热,渐渐红了起来。
虽圆房之事提及会不好意思,可昨夜她扫兴睡过去了,苗苗觉得要与他说一说,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