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窈抓了一下手包, 一早上刮在耳朵边上的小道消息又蓦地跑出。她讪讪地问:“程宴洲他真的不要程家的…”
“贺小姐, 慎言。”程老爷子不知何时露面?, 不动声色地敲打她。
贺窈低头, “对不起…”
程严让扶住老爷子, “贺小姐我看你?还是走吧。”
贺窈手心绞地通红,“我先告辞了。”
她一个人灰溜溜地走回?电梯。
程老爷子眼眸复杂, 示意后头跟着的程严让和程浔, “进去吧。”
老爷子自从把集团交给程宴洲之后,很少会有大事再需要他亲自出面?转圜。他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眼前非黑即暗,冷硬庄重, 很合程宴洲的气场。
老爷子走近那张空空如也的办公桌, 握拳在上面?不轻不重地扣下。
程浔心惊胆战,“爷爷?”
老爷子冷哼, 气得吹胡子瞪眼。“真是翅膀硬了,小兔崽子。”
何旭闻言把头埋得更低,能让老爷子拿当年部队里?的那套训话骂人的,除了程宴洲,再找不到?另外一个。
老爷子扫向程浔,后者连忙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程老爷子想了想,说:“近期集团的工作…”
程浔差点要去抱老爷子的大腿,“我不行啊,老爷子。”
“交给你?大伯。”老爷子踹他一脚,再去看程严让时,没好气地说:“程宴洲那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再去过你?的退休生活。”
程严让弯腰,“是,爸。”
老爷子心里?堵着一口气,又点了何旭,问他程宴洲临走前移交的项目。
何旭毕恭毕敬地把文件递给他,“集团的重点项目和,保密级合作全?部都在这里?。”
老爷子眯眼,眉宇不善,“他什么都没有带走?”
何旭小心地回?:“是的。个人投资领域的话,程总只拿走了全?权由自己做大的那一份。”
“国外的?”
“是。”
老爷子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心里?不是滋味。“做事做绝,真他妈小兔崽子一个。”
程浔也抓了把头发,嘀咕着:“难道不是跟爷爷你?学的?”
老爷子手上文件一扔,不留情面?地往着他脸上去。
程严让气势一凛,“爸,我去把他压回?来。”
程老爷子抬手叫住他,旋即冷着脸干干地说“让他任性一回?吧。”
程浔摸摸鼻尖,老爷子朝他又是一记眼刀。
男人眉心一跳,径自翻起了手里?的文件,他越看,手脚越是发凉。
程浔才明白自家大哥那点看不透是来源于?何处。
他在程家所?有的生意外,暗自设立了自己的产业,且将它们完全?隔绝在北城的产业地段之外。他很早以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脱离程家。
他谋划了那么久的事,大概不止于?此。
程浔苦命地看了看何旭,后者给了他一个同?情的小眼神。
他悄悄地凑近,“你?说,明舒会收留我大哥吗?”
何旭呆了片刻,说:“可能吧。”
程浔:“……”
彼时芭蕾舞团里?,程宴洲的那句话揉碎在空气中,徒生臣服。明舒让左宁把临时助理的薪资待遇都说了一遍,可他却偏要迎难而上。
明舒坐在位置上,垂手按着自己那双芭蕾舞鞋下的脚,左宁拿了一双平跟鞋上前,程宴洲挽好衣服,“给我吧。”
左宁吓得脑子发懵,二话不说地把鞋子给了他。
回?到?纪双莞旁边时,女人敲了下她的额头,“不争气。”
左宁弱弱地说:“我怕啊…”
纪双莞一噎,“我也怕。”
两个人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无语。
至于?不怕程宴洲的那个正慵懒地翘着脚。
明舒面?色清浅,男人单腿膝盖触地,半蹲着要给她脱鞋。明舒静了下,程宴洲垂眸,捞出她的一只脚,舞鞋小巧,也是无形的优雅枷锁。
程宴洲看了一眼,旋即执手松了绑带,拎出的脚上贴着几?块创口贴。男人沉了下呼吸,拿起另外一双鞋子套上。
他不是第一次见明舒的脚。
但她今天的伤痕比他记忆里?还多了几?分深刻。
以及她不会再像那时一样因自认为?一双脚不好看而试着躲藏。
明舒对程宴洲腼腆干涸,羞意全?无。
又脱下一只舞鞋时,男人把她的脚置于?自己的大腿上,转而仰头沉沉地望下她。明舒挑了下眉,抬手支着下巴,随性而为?。
程宴洲喉结滚动了下,“留下我?”
明舒放下手,身体前倾盯住他,“什么?”
那一刻,谁是谁的主宰,一目了然。
男人俯首称臣,“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