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囱飘起炊烟,玩了一上午的江子骞回来了,早上干干净净出去,这会儿衣衫后面竟已经沾了一大块泥巴印,何穗一看就生气,揪着衣衫问他:“你上哪里弄得?衣衫换好时我是不是让你爱惜了?”
江子骞哪里说得出答案,只知道傻笑,乐呵呵的样子让何穗心烦。
冯爱莲还说让她给江子骞生个孩子,可江子骞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倘若真的有孩子了,那她岂不是要一下子照顾两个孩子?且如若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爹是个傻子,其他小孩会不会嘲笑他呢?江子骞不会干活,她又要照顾他们,难道一辈子都要靠爹娘接济么?
只是如果不生,那就像冯爱莲说的,她老了当如何呢?谁来照顾她给她养老送终?她没有气力照顾人了,江子骞又当如何呢?
事情往往越想越深,越想越伤感,何穗没了心思责备江子骞,面上浮现几分哀伤,转身进了屋。
衣衫的事作罢了,可江子骞察觉到了何穗的不开心,他站在边上手足无措,弱弱地问了句“娘子你是不是不高兴”,在何穗冷着脸不理睬他后,彻底没了声音。
其实何穗并不是真的生江子骞的气,只是她怨天怨自己,明明从小到大都为人向善,却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直等到饭菜飘香,何穗才回过神,她擦擦脸上的眼泪,不想董氏等会儿又吼骂,起身往外走,结果刚走到院子里,便看到江子骞蹲在井边在搓洗外衫。
他根本不会洗衣,上次随她去河边也只是帮忙过水拧干而已,这会儿蹲在那里样子笨拙,又不知如何才能弄干净的愁眉苦脸样,何穗看过两眼,竟又觉得好笑。
唉,罢了罢了,既然烦心事如何忧愁都没结果,那就留给以后再想吧。
——
今日和燕妮一起绣花时,燕妮说明日要去县里赶集,自从随父母离乡投靠亲戚后,因着日日干活不得闲,何穗连村子都没怎么离开过,更别提去县里,燕妮热心,听了便说领她一起。
这会儿天将将蒙蒙亮,何穗便隐着兴奋的心爬了起来。
江子骞人傻睡得沉,直到她梳洗要走后,才迷糊醒来问她去哪里,何穗简短说了两句,将房门合上,出去了。
县城远,村里人一般都坐牛车去,驾车的张大爷五十岁出头,拉着牛车每天都要去县城里给人家拉货营生,他是个老好人,早上去的时候若是有人要去县城他就免费将人捎过去,晚上回来碰到村里人也会再将人带回来,从来不收一文钱。
今天去县城的除了燕妮和何穗,还有村里的两个婶子,四个人再加上赶车的张大爷,刚坐满一车。
通往县城的路是一条大道,官府派人修过的,还算比较平稳。这条大道可以通往八方,所以经常有其他地方的商人路经此地,算是要塞通道,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赶路的都会在县城歇脚,也有很多其他国家的商人在这里做买卖,是个比较繁华的县城。
何穗听到燕妮介绍的时候,心里猛地升起一个念头,可很快又把念头打消了。
有个婶子听了两人的对话,扭头问何穗:“你以前没去过县城吗?”
“没去过哩。”何穗应声。
那婶子“啧啧”两声,直肠子地说:“我听人说你那个亲戚对你们一家差得很,往日只是听听,现在看来是真的,谁家一年到头不去几次县城?就算家里再没钱,农闲时都会上县城去逛逛的,想必他们每日都给你们安排不少活儿吧?”
何穗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唉”了声,她这声无奈的叹气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牛车行驶了快一个多时辰才到县城,此时刚巳时,在县城口上大家都下了牛车,因为张大爷要在这里等生意,不再进去了。
何穗看了一眼高处挂着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古县。
进了县城后,两个婶子和何穗两人分开,燕妮要去买东西,何穗便跟着她走,燕妮经常来县城,轻车熟路径直进了一家布匹店,想必她来过好几次,跟店小二熟络打过招呼后便开始挑选,布匹类型,多少银子,她都一一告诉何穗。
何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怀里揣着冯爱莲给的十两银子嫁妆,琢磨自己该买些什么。
买完东西,燕妮要去一趟秀庄,她的姐姐在秀庄做工。
两人商量两句,决定燕妮去秀庄,何穗自己逛一逛,一个时辰后在那家布匹店旁边一家靠墙的面摊集合。
燕妮走后,何穗沿着路边的街道逛,几乎每个铺子都要进去看一看,走的脚都疼了才只看完了东区,想着身子吃不消,便往回走,在面摊那里等燕妮。
她出来一趟,虽然什么都没买,可收获却不少,这会儿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面摊虽然是个小摊子,可燕妮说的没错,小县城来往的过路人很多,所以面摊的生意也还不错,并不比从前他们家的生意差多少。
趁着面摊老板煮好最后一碗面条后,何穗忙问:“大叔,请问一碗面多少钱?”
面摊老板乐呵呵地道:“清汤面三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