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淮阳正端着茶与白玉阳说话,陡听杨lun这么一问,手里的茶盏险些翻了。
他忙稳住盏身,起身与杨lun见礼,“自然要闭门审,已经与镇抚司说过了。”
杨lun看了一眼天色,转身便往后衙走。
齐淮阳追道:“杨侍郎,我们在这边议鞫纲呢,你不一起看看吗?”
杨lun回头道:“镇抚司这几日的案供送出来了吗?”
齐淮阳摇头,“尚未,催要过几次了。”
杨lun道:“那你们议什么,我这就进去要。”
他说完便跨进了后堂。
邓瑛此时已经被从诏狱里提了出来,暂时押在后堂的庑房内。
杨lun是此案的审官,镇抚司的校尉没有道理在审前阻止审官问询人犯,见他过来,只说了一句,“侍郎大人,这里味道怕是不大好。”
杨lun道:
“无妨,开锁。”
校尉替杨lun打开房锁。
杨lun站在门外沉默了须臾,这才抬腿推门,跨进庑房。
房内只有两张凳子,一张桌子。
邓瑛坐在桌边,正捧着一碗水在喝。
庑房的门被杨lun推开,雪亮的日光一下子落在他膝上,他下意识地将腿往边上一避。
抬起一只手遮住光,朝门前看去。看清来人是谁方露了一丝笑容。
“是你啊。”
看守他的校尉喝道:“见审官还不跪下。”
邓瑛被校尉一喝斥,忙应道:“是。”
杨lun见邓瑛要起身,立即拉下脸,转身冲校尉道:“你出去,本官要自己问他。”
说完冲邓瑛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坐着。
校尉被杨lun硬撵了出去,庑房的门被合上,堂内的光线再度暗了下来。
杨lun回过身看向邓瑛,他穿着发灰的囚衣,半截手臂露在外面,人比之前又瘦了一些。
“你喝你的水,别看我进来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也不敢喝多了。”
邓瑛说着放下水碗,镣铐堆叠在桌面上,稀里哗啦地响。
杨lun走到邓瑛对面坐下,“一早吃东西了吗?”
邓瑛笑道:“你堂审前专门过来看我,就为问我今早吃没吃啊。”
“你以为我想问!”
邓瑛看着杨lun额头上凸暴的青筋,轻声道:“有气留着堂上对我发,会装得像一点。”
杨lun“哼”了一声,侧身看着邓瑛道:“我妹让我跟你说,她和学生们都没事,让你自己在牢里多吃点,睡久点,长点rou,不要再瘦了。”
邓瑛不禁笑了,“杨子兮,这哪像婉婉说的话。”
“就这么个意思,反正我带到了。”
邓瑛点了点头,温声道:“好,我知道了。”
两个人沉默地对坐了一会儿,杨lun上下打量着邓瑛,邓瑛将手放到膝上,稍稍直起背,对杨lun道:“放心,只动了轻刑。”
“我就没听说北镇抚司有轻刑。”
邓瑛道:“张洛跟我说了,前几日宫里来了暗旨,叫不让刑讯,所以,就最初那一两日难熬一些,最近这几日,他们一直让我养着,大半都好了。”
杨lun这才收回目光,“张洛竟然给你说这些。”
邓瑛笑了笑,“是啊,难得吧。”
杨lun哂了一句,“吃错药了。”
邓瑛问道:“对了,今日是春闱的第一日吧。”
杨lun点了点头,“嗯,你和婉儿护下的那些人,昨日都进去了,婉儿不放心,还叫我去盯了一眼。”
邓瑛望着桌面上的水碗,“她是怎么救下那些人的。”
“她把那些人带到了清波馆,还让你东厂的人把清波馆封了,就这么硬生生地拖了一日的时间。”
“后来呢?”
“后来她让皇长子去给那些人代的罪。”
邓瑛微怔,而后不禁点头。
杨lun道:“说实话,我都不得不佩服。”
邓瑛笑了笑,“除开这一层身份,我也没有哪一样配得上她,子兮……”
他说着抬起头,“我以前在刑部跟你发的那个誓,我至今仍然记得,如果我这一次被判死罪,你就当我是应誓吧,别帮我了。”
杨lun一把拽起邓瑛的手,“你以为你死了我妹妹这辈子还能笑得出来?邓符灵,等你出去我真的要和杨婉找一天,好好地骂你一顿。”
“松手……”
杨lun这才发现自己抓住了他的伤处,忙松开了他。
邓瑛摁住自己的手腕,低头道:“我这一次没有办法自救,只能等恩赦,陛下虽无心处死我,但也没有理由赦我。”
杨lun看着他道:“婉儿让你等,你信她你就好好活着等。”
“等到秋天吗?”
杨lun一愣,“怎么你也知道?”
邓瑛还未及回答,门前的校尉道:“侍郎大人,前面老爷们升座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