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lun坐下了一口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入秋的时候起这么大的沙霾。”
齐淮阳道:“我们是不是该问询钦天监。”
老阁臣道:“还用我们问吗?陛下虽病着,但今日卯时,就已在养心殿召问钦天监了。你进会极门早,没听着消息罢了。”
正说着,司礼监秉笔李江捂着纱绢子在门外道:“白尚书,杨侍郎在里面吗?”
杨lun侧头道:“我在,李公公进来说。”
李江道:“奴婢就不进来,这尘扬得厉害,门一开,没得扑大人们一身。”
杨lun起身走到门前道:“陛下有什么旨意吗?”
“是,陛下召杨大人和白尚书去养心殿。”
杨lun道:“尚书今日休沐。”
李江应道:“不妨,司礼监已有人去传了,侍郎大人先随奴婢去吧。”
杨lun点了点头,回头对齐淮阳道:“我若能见到监正,就顺便问一句,内阁倒也不用特意问询。”
齐淮阳道:“也有道理,最近云崖殿塌,陛下必不安宁,我刻意过问也不好,还请大人留意。”
杨lun应下,跟着李江行至养心殿前的琉璃门下,见杨婉背风立在门下,承乾宫的宫人们皆以纱遮面,浑浑噩噩地立在杨婉身后,殿前不能私谈,杨lun索性正声问道:“殿下在内?”
杨婉闻话回身,行礼应道:“是,殿下在内殿为陛下侍疾。”
说完便侧身让到门边,手指在腰腹上偷偷了捏了个“心”。
杨lun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抬脚朝琉璃门内走。
养心殿内药香四溢,除此之外还能闻到丹沙的气味,杨lun站在地罩后候传,隐约听见贞宁帝的嗽声,喑哑而沉闷,像粗糙的石头的石头在地上刮擦一般。
不多时天清观的曹真人并几个青衣道人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杨lun一直不屑这些人,索性侧身不看,避了礼。
接着钦天监监正葛玉成也揣着手走了出来,杨lun唤住他道:“这几日的沙霾,陛下今日可有垂询。
葛玉成看着曹真人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了一声,“我也只把灵台的事题本呈上去了,去年这个时候,钦天监听大雷,我也是呈的事题本,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我等言力有限,只得观看天,不得通天。”
他说着朝前一扬下巴,“陛下最后还是要信天言的,不过,我将在里面听了一耳,曹真人奏的也不是坏事。”
正说着,胡襄在地罩前道:“杨大人,陛下召问。”
杨lun与葛玉成相互辞礼,直身走进内殿。
贞宁帝靠坐在御榻上,易琅独自侍立在旁。
杨lun撩袍行君臣礼,贞宁帝连手也懒怠抬,嗡声说了一句:“立吧。”
杨lun站起身,又朝易琅行过礼。
贞宁帝道:“白尚书还未到吗?”
李秉笔凑近回道:“已经去传召了,只是这路上怕是不好行,大人脚程慢了些。”
贞宁帝咳叹了一声,“下月是太后的千秋,朕有意跟你们议一议‘大赦’的事,朕登基以来,还没行过大赦,今日曹真人跟朕提了一句,朕念太后慈范,也觉得该行降一回仁德。”
杨lun听了这话,便明白了葛玉成那句:“曹真人奏的也不是坏事。”是什么意思。
忙跪身道:“陛下仁义,与上苍同德。”
贞宁帝道:“具体的等白尚书到了再详议,朕如今要跟你议另外一件事。”
他说着扶着易琅的手坐直身,“青天观云崖殿垮塌,朕心内着实不安,不过,那是朕年轻时积的功德,并未归在内廷,朕想趁着此次翻建,将它收归大内,你领户部与工部一道议一议。”
杨lun道:“此事臣已与工部议过,云崖殿规模并不算大,所耗资费也不多,但工部……”
他说着刻意顿了顿。
贞宁帝睁眼道:“他们不敢荐人对吧。”
“是。”
杨lun抬起头,“云崖殿当年乃张展春所建,独柱撑殿,其营造之法,如今所识之人并不多。”
贞宁帝沉默了一阵,忽道:“邓瑛什么时候斩。”
杨lun禀道:“秋后处决。”
贞宁帝捏着手串沉默了一阵。
杨lun与易琅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出声。
殿内沉寂,只有炉烟流泻,又过了半晌,贞宁帝忽连嗽了几声,挡下易琅递上的茶盏,哑声道:“给张洛传旨,让他明日把邓瑛带进宫来,朕见见他。”
——
次日,邓瑛被北镇抚司带入了皇城。
养心殿内,何怡贤并司礼监的几位秉笔都侍立在御榻旁,邓瑛被张洛亲自带入殿内,于御榻前跪下。
贞宁帝低头看着他,对何怡贤道:“你们也看看下场。”
何怡贤等人闻话皆跪道:“奴婢等必慎思己行。”
贞宁帝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垂手唤道:“邓瑛。”
邓瑛将手按在地上,伏身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