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驻足,等待萧成器开口。
萧成器眼神中尽是苍凉悲哀,只是方才那自暴自弃的求死模样再也不见了。
他问:“今日九公主也在府中,在下敢问帝师,公主如今可安好,若受到了惊吓,还请替我转告一句,是我连累了她。若是那只兔狲还活着,请帝师将它抱养给公主。”
闻人湙这才仔细打量他,即便如此,神情中还是带点隐约不耐的。
若不是萧成器,容莺也不会走这么一遭,更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萧成器等了片刻,没等来闻人湙说好,还以为大度又雅正的帝师不肯帮忙,心中失落的同时还略有不满,谁知下一刻就听他开了口。
只是依旧不是说好,反而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话时语气虽平缓,却让人觉着藏了锋芒,像是夹了把冰刀。方才还平静无波的脸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丝裂痕,浮现出几分似笑非笑,若讥讽若冷笑的神情。
“世子的络子我见了十分喜欢。”
闻人湙位极人臣,只要他想救,必定能有法子帮助萧家,即便此刻他说喜欢萧成器的胳膊,萧成器也会毫不犹豫砍下来。
因此在闻人湙提到络子后,他只是略犹豫了一下,立刻就把络子解下递了上去,同时在内心给容莺道了许多次歉。
闻人湙修长手指拈起络子,绳上沾了血,依旧能看出其中的金线纹路,做工只能说上一句稚嫩,虽华贵却和Jing美没什么干系。
他背过身走了几步,蓦地停下脚步,终是觉得郁气难消,待平复了气息,再去看手中的络子,不由狠狠攥紧,几乎想将它捏得粉碎。
在此之前,闻人湙认为平南王府经此一难,此后能更好的为他所用,萧成器也还算堪堪可用。
只是现在,他需要极力克制,才能不让人立刻去杀了萧成器。
——
封慈将容莺送去了闻人湙在京城的别院,许三叠在处理公务,如今并不在府苑中。此处没有女子的衣裳,他只能将晕倒的容莺放置在闻人湙休息用的软榻。
闻人湙不久后回来,天色已经渐渐暗沉。
王府中如同人间炼狱,只是看一眼就叫人永生难忘,容莺惊梦中苏醒,冷汗涔涔,屋子里昏暗得令人害怕。梦中现实都可怖血腥,恍惚中难分虚实,她吓得哭喊出声,身子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不停发抖。
内室的门被推开,容莺颤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头也不敢抬。
感觉到有人走近,紧接着她就陷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清浅的苦涩药香包围了她,使她鼻尖仿佛挥散不去的血腥气在此刻消失殆尽。
封善捧着一沓崭新的衣裙进来,看到的就是闻人湙将容莺抱在怀里轻拍的模样。而容莺就像个兔子一样缩成一团,伏在他肩头小声抽泣,肩膀一颤一颤的。
本来闻人湙回来的时候脸色很差,提到容莺的名字都带着点微妙的咬牙切齿,整个人已经在一种隐怒不发就等算账的姿态了。这样神态的公子,连他和封慈都会避着点,以免被迁怒后遭殃。
不过一个时辰,怎么变化这么快。
第27章 外忧 “不死不休”
“放下吧。”
闻人湙知道封善进来了, 头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句,手上还轻缓地拍着容莺的后背。
封善将崭新的衣裙放在一旁,立刻转身就走, 顺带还拉着封慈一起走远了。
屋子里只剩容莺抽抽噎噎的声音, 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闻人湙在她没醒之前来过一趟,看到她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 这才放下心来, 也发现了她手臂的擦伤, 已经给她上过药了。现在哭得这么厉害, 多半是因为吓得不轻。娇生惯养的女儿家连杀鸡都没见过, 如今看到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惨死, 难免日后要做噩梦。
她从惊悸中渐渐平缓,这才红着脸从闻人湙怀里退出来, 看了眼他微shi的肩头,略有些难为情。
闻人湙倒是没什么表情, 也不大在意,问她:“谁推的你?”
容莺摇了摇头, 心情复杂地说:“他们也死了, 我趁混乱跑开, 路上都是死人……”
她神情还有些恍惚,一切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就像一场噩梦般,至今叫她难以相信。
她忽然想起什么,抓着闻人湙的手臂,慌忙问:“萧成器呢,还有他妹妹,他们还活着吗?平南王府的人真的都死了吗?”
闻人湙盯了她一会儿, 容莺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催促道:“你快说啊,萧成器怎么样了?”
他被这么一催,反而心底有团火烧了起来,如远山般的眼睛微弯着,语气很温和,却莫名令人感到发虚,“我以为你知错了。”
容莺此刻十分紧张,丝毫没注意到他情绪有什么不对。“我不该乱跑的,可萧成器太可怜了,要是我也不理他该多难过,就算平南王有错,也不该祸及全家,要做到斩草除根的地步……”
然而听到这话以后,闻人湙本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