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似乎又有了些力量。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向着巷子深处的黑暗继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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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实的遮光帘把屋子遮得死死的,只从帘子的缝隙处露出一缕阳光。
凑着那一缕打进房间的光线,隐约可以看到地上散着几团带血的卫生纸和纱布,视线再往床上挪去,就连被子上都隐约可见几块黑色的斑点。
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剧烈地震动几下,床上裹着被子的人努力翻个身,把脸埋在被窝的更深处。
打电话的人也觉得徒然无趣,手机又响过两声之后终于挂断。
床上的男人再翻一个身,终于把自己落进了一个更宏大、更虚幻、更深刻的梦境。
“张冬阳?”
悦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张冬阳扭过头,入目的是宋璨星熟悉而红润的面庞,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辫,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作业写完了吗?快点借给我,要不然老师又要叫家长了。”
“我?”张冬阳一直之间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赶紧在桌子上胡乱翻找起来,“你等一下,我马上拿给你。”
“可是我等不了,我真的等不了。”女孩的话音落处忽然带上哭腔。
张冬阳下意识地抬头,眼前的宋璨星瞪着大大的眼睛,眼耳口鼻开始喷血,她的血越来越多,滴在校服上、桌子上,还有白灿灿的课本上。
“张冬阳,你救救我,你说过的,会救我。”
“璨星!”张冬阳吓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腿带倒了椅子,发出剧烈的声响。
“璨星!”他再喊一声,突然一脚踏空,眼前瞬间天旋地转,他的头阵阵发晕,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嗡嗡嗡——
手机再次响起,他顺着声音摸到床头抓起手机看了一眼,犹豫一下,还是接起了起来。
“喂,您好,您是张启光的儿子张冬阳吗?”
“嗯。”
“张启光先生这期的治疗费已经用完,您什么时候有空来疗养院补缴一下?”
张冬阳眼神漠然,回道:“我这几天在外地出差,等我回来马上过去。”
“嗯,好的,大概什么时间?”
“一周左右。”
电话对面的人犹豫一下,过了好一阵,才回道:“还是尽量早一些吧。”
“好,我知道了。”
“谢谢您,张先生,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再会。”电话挂断之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嘟嘟”声。
张冬阳把手机扔到枕边,竖起枕头靠在背后,从床头柜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点了起来。
足量的尼古丁沁入心脾,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看来那人比想象中更难对付,或许警察也已经开始介入。不管怎么样,暂时都不能轻举妄动。
那……父亲的费用该怎么办?
尘封的记忆忽然被打开,思路辗转,他想起那个有钱的老男人。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格外渗人的冷笑,既然有人想把事情闹大,那就所幸闹大好了,该怕的不该是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而是那些什么都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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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鹏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被冻醒,从指尖到整个左手的手掌,寒冷渗入骨髓。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周晓絮黑着一对大熊猫眼紧紧地盯着自己。
“大鹏,你醒了!”
“说……说什么废话呢?来,把爷扶起来,躺得我难受。”
周晓絮赶紧搭手,把床摇起来,帮孙大鹏竖起枕头垫在身后。
孙大鹏坐好问:“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我?我没事。”周晓絮只回了一句就带上哭腔。
孙大鹏瞥了一眼周晓絮被五花大绑的左胳膊,说:“都成猪蹄子了,还说没事,挺疼的吧。”他说完又看了一眼自己被吊起来打了石膏的左腿,说,“得,我这才叫猪蹄子。”
他原本是想逗周晓絮乐一下,没想到周晓絮一听,居然“叭叭”地掉起眼泪来。
她这一哭,孙大鹏反倒是紧张了,说:“你别这个样子?我人还在呢!该不是医生顺带帮我做个检查,查出来什么不好的病了吧。”
“胡说什么呢?”周晓絮赶紧擦了干眼泪,说,“陈队陪阿姨去吃点东西,买些日用品,一会儿就回来,叔叔守了一晚上,血压有点不稳,医生劝他回家休息了。”
“老头儿老太太都出动了,得,这下我有得受了。”
周晓絮说:“阿姨也是担心你。”
“唉,你不知道,他们其实一直想让我做文职,当初允许我进警队,也是觉得好找对象,从没想过让我当刑警。可就我这健硕的体格,吃那么多大米,坐办公室得多浪费。”
他这么一说,周晓旭又开始掉眼泪。
孙大鹏疑惑道:“菜同志,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