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有莫名其妙的点子,总会第一个喊他来。他曾一厢情愿以为自己特殊,后来发现,只是因为他是弟弟中年纪最长的一个。险他冒,血他流,苦他吃。岑云阔最多的笑容与关切却不属于他。而他却像个傻子,一颗心全吊在他身上,为他辗转难眠,为他忐忑难安。而岑云阔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乎。岑云阔有五个弟弟——哦,加上新来的,六个了,而他只有岑云阔一个哥哥,他满心满眼只有这么一个岑云阔,多么不公平。
燕厉在心中冷笑。
他想到猎凶兽时,岑云阔安排锦之布阵,因此躲在安全区域口中指点他站位;想到锦之阿虹小谢三人总在一块,吃喝玩乐都是他们三人一起,对他却不冷不热;就连扑通,也跟那三个更亲近。燕厉心中腾升起一股带着戾气的委屈,他站在悬崖边,攥住了拳。岑云阔在悬辉府说话的意思他懂了,他想叫他们跳下去,燕厉知道,大哥总是时有这样危险的点子,他们一起挑衅过似是不可能战胜的凶兽;一起从食人花口脱险;为了采得五蕴花,一起陷过荒唐的幻觉,受过骤雨怒雷。他们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岑云阔有自己的理由,他冷眼旁观他们拼尽全力,也会在背后布置好救他们的办法。燕厉松开拳头,用右手摸了摸左手腕上光华洁白的蚕丝手链。这大概就是这次的保命举措。
“小燕,听我说……”岑云阔想要叮嘱两句什么,燕厉霍然抬头,他的瞳色比夜还黑,眼中是压抑到极致的平静。
他淡漠道:“是要跳下去么?”
“是,不过……”
“哥,”燕厉打断他,“你有没有担心过,跳下去,或许我会死。”
岑云阔愣了愣,随即哂笑。他没办法说实话,说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燕厉不会死。岑云阔察觉到此时燕厉的情绪不对头,他张了张嘴,想安抚两句,燕厉却笑了。他已不是小孩,跟岑云阔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的目光又时时刻刻在这人身上,怎么会分辨不出他脸上表情所代表的回答。
他捋下手腕上的天蚕丝,扔到地上,往后退至悬崖边沿,只差一步便要掉下去。
锦之先叫了:“燕厉!”
而他的大哥,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燕厉的嗓音发哑,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岑云阔,说道:“哥。现在,我要是跳下去,你会担心我吗?你会……救我吗?”
他的手心出了点儿汗,浑身因为兴奋和极大的渴求而微微发颤,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他做过无数的梦,心音在他识海中详述过无数的方案,他可以做任何的一切,只要岑云阔的目光一心一意地聚在他身上。他终于将日思夜想付诸现实。他迫不及待想看岑云阔嘶叫他的名字,想让他跪在悬崖边看他坠落的身影,令他后悔不迭,令岑云阔想到他失去了他的小燕而痛苦。当然,这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岑云阔扑过来想抓住他,却堪堪与他的衣袖擦过,于是他崩溃,他茫然,他心脏剧痛,他意识到自己不可忍受失去,于是也随他一跃而下。
燕厉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他闭上眼,向后倒去,飞快地坠下山崖。
他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磅礴的灵气在涌动咆哮。几息之后,燕厉倏然睁开了眼。他因不可置信和巨大的愤怒而双眼通红,在无助的失重中,燕厉觉得,那风与狂暴的灵气,在他心脏里钻出一个无法愈合的空洞。它们从空洞中穿过,像一阵剧烈的穿堂风,吹迷了他的眼,灌进了他的耳,以至于他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没有岑云阔的声音。
他没有喊他的名字,没有哭,没有痛苦地嘶哑大叫。他无声无息,并不在乎燕厉的死活。
是。是。当然。燕厉酸涩地想,当然,他只是六分之一。
他重新闭上眼,满心茫然。燕厉想,他赌错了,他要死了。
“二哥!”扑通吓了一跳。跳崖也就算了,把大哥给的东西扔掉了跳的,这可怎么办。他望向岑云阔,有些焦急,“大哥,你得救救二哥啊。”
岑云阔呼出一口气,说:“没事。”
他把燕厉扔掉的天蚕丝手链捡起来,套到自己的手腕上。岑云阔正想给他们演示一下这手链的用处,抬起手,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没事。燕厉不会死。他是主角,他不仅不会死,还会有奇遇。虽然到了现在,事情的发展顺序并不和原著中完全一样,甚至称得上差别很大,譬如说燕厉身边没有一只小黑熊,譬如说原著里他掉下去时已经筑基但这会儿他还没筑基……但任务已经给出,说明完全可以走这一步,燕厉会和原著所写一样,落在一大片牵月华中,他会晕过去,半个时辰后醒来,顺着唯一的小径,走进山洞,山洞尽头,是小雨墓的入口。
“大哥?”锦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岑云阔笑了笑,重复了一遍,“没事。”
然而张锦帆不安的其实是,雎倚春的灵识已覆盖到了此处。
“听我说,”岑云阔指着手链,“都会运灵气吧?下去之后,注意,在落到一大半时,你们看到一片银黄色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