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酒吧后台出来,立即更换了点唱机的歌单。我删去了温柔得想让人打瞌睡的后摇,添加好了几首死亡金属,把酒吧闹得像一锅煮沸的汤。
我需要一些刺激,来压抑心中翻涌的怒气。我得承认,刚才和老板的那番谈话让我深受打击。我在意的根本不是费尔加选择了英生而没有选择我。我当然知道我在他的心中比不上英生和金重要。我难受的原因,是我一直认为他是强大的,坚韧的,像动物一样凶狠,他身上有一种令人着迷的酷,让他如此与众不同。但事实证明,在这个高度同质化的社会里,“特别”是根本不存在的。所有人都是财阀与黑帮的狗。
我失望极了,同时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生气。没有人有义务回应我的期待,但是我依旧把我心中冷静强大果决的理想形象投射在费尔加的身上。
我决定给自己调一杯酒,酒Jing至少可以麻痹一下我的神经,让我那被各种情绪思绪折磨的大脑放松一会。可是我现在的状态糟糕透了,我调酒时弄出很大的动静,搞砸了好几杯,不是忘记陈化,就忘记shake。连喝得醉醺醺趴在吧台上自言自语得不亦乐乎的阿廖沙也被我弄得清醒了一半,抬起头来嘟哝道:“你刚才吃炸药去了?”
我没办法这么快就摆出好脸色给他看,但还不至于冲他发脾气。我看着他红扑扑的脸,很想咬咬他,或许这样可以让我好受一点。但是很快就有新的客人光顾这间酒吧,我只好作罢,给自己冲了一杯碳酸饮料。
我没想到这位客人是Nova。。
他推开门进来时,穿了一身维多利亚风的女仆服,裙摆很长,蓬松松的,像层层叠叠的花瓣。脸上架了一副眼镜,我差点认不出他。
Nova见到我很是惊喜,哒哒踏着小皮鞋跑到吧台前,单脚踩着旋转高脚椅,一把抱住我:“June大宝贝!”
我着实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他蹭蹭我的唇瓣,又像只小鹿撞了一下我的鼻子,撅嘴问道:“小坏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今天身体终于好点了?”他捏捏我的脸,又捏捏我的胸,总之在我上半身摸来摸去。
我被他弄得痒死了:“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他这才笑嘻嘻地放开我,在高脚椅上坐下来,惯例要了一杯Blue。
我的状态还没有恢复,调出来的味道应该不太好。不过Nova并不在意,一边喝着鸡尾酒,一边叽叽喳喳问我的事情。
我并不想回答,就反问他最近和Rex怎样了。我记得酒吧出事前,他和Rex正打得火热。他眨了眨眼睛:“我们?我们早就分了呀。”
我足足愣了两秒,问道:“怎么回事?”
Nova咬着吸管,难得露出苦恼的神情:“你还记得他有一个参加反对仿生人权益游行示威活动的妹妹吧?”
我点点头。
“他妹妹知道我和他的恋情,一哭二闹三上吊,前段时间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不知现在怎样了,也许出院了吧。”Nova叹气道。
我听了心情更沉重了。
我问道:“那Rex现在怎么样了?”
Nova耸了耸肩:“不知道。我们分开后就再没有联系过了。不过上周听Evar说起,他还是在玫瑰宾馆里工作吧。我想他应该还是老样子吧。”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难道你就不关心他吗?可是我转念一想,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呢?
我拍拍Nova的肩膀,他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事啦!就算生活再怎么糟糕,不都还是要过下去嘛。只要活得久,总会有好事情发生的!”
我真羡慕他的乐观。要知道,就算是目前最优质的生物脑,寿命最多也只有二十年。不过我想了想,或许对于仿生人来说,更换生物脑和回归“云图”完全称不上死亡吧。只是睡了一觉罢了。可是……我又忍不住恶意地猜测,如果有人在这个过程中篡改了他们的数据,他还能不能意识到上一个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死去了呢?
我看见Nova的杯子已经见底了,便收回这些杂乱的思想,问道:“你还要来一杯吗?”
Nova翻了翻Menu:“再来一杯大都市吧,我喝完这杯就得去工作了。”
我注意到他身上这套优雅复古的女仆装,和这杯源自旧纪元“黄金时代”的鸡尾酒很相衬,便道:“看来你待会要接待的客人品味很不错。”
Nova笑起来:“是的!这是他专门为我定制的服装!”他从高脚椅上跳下来,提着裙子转了一圈,裙摆像轻飘飘的云飞起来,露出一截穿着白丝袜的纤细脚踝。
“漂亮不?”
我“嗯”了一声,问道:“所以你这次接到的任务就是扮演旧纪元维多利亚时期的小女仆?”
Nova笑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啦!”说罢,他撕开裙摆——我这才发现他的下裙是像胶纸一样粘在束腰带上的,露出白色吊带袜的下装,腿上绑着长鞭、戒尺、针管和镊子等情趣道具。我脸色一下子煞白。Nova完全没有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