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坐了一天,也不与人说话,傍晚时独自出城找个酒肆喝得烂醉,然后就遇上了刺客。他被伤着了,剑上有毒。我带他回庄的路上,他的心疾骤然发作——这会子说不定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边说,薛默脑中便一边蹦出一副绿柳山庄挂起丧幡的场景,一时间几乎要从马背上栽下去。郁竹声带她一路撞进绿柳山庄。纵马奔过水榭,她抢先一步进入有风堂。顾长青等人都围在房里,红鸩在有风堂的床榻边坐着,看向她勉力一笑:“你可算来了。”
她手边是一盏灯,灯中的火微弱晦暗,已快熄灭。那是越人的巫术“锁魂”,专用来拖住垂危者的。看来薛默到来顾长青忙闪开一条道,薛默冲到宋沅身边抓起他的手一探,许久才感觉到极微弱的一点脉息,而这只手也和死人一样的冰冷。
心中立时有个孩子声音尖叫着哭起来,薛默深吸口气,将内息沿着脉搏灌注到宋沅体内,锁魂灯的光哆嗦一下,他的手指也痉挛似地一弹。可当她把内息回撤,他因能量到来而稍稍加快的脉搏就又衰竭了下去。
顾长青在她身边低声说:“公子他……心怀死志,什么药都灌不进去;我等已是束手无策……”
这四字让薛默的心一震。她试着从小剑手中接过药给宋沅喂了一勺,药ye顿时从他唇角尽数溢出来。
“……好大的气性。”她勉强笑笑,牵住他手,声音却哽咽起来:“你是真打算把一切都撒手不管了么?”
宋沅没有回答。他静静躺着,长睫在苍白的面上投下暗影,神情疲惫Yin郁,似乎陷在无尽的梦魇里。浓重的酒气从他身上透出来,而因他的心疾与酒相冲,他本是多年未曾沾酒的了。
手指抚过宋沅紧拧的眉,薛默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宋沅。一直是他在看她、试着走近她,她却时时横着一把刃,对他说着——
——止步,切勿向前!
她久久握着无形的刃,当有一天它挟着他的秘密轰鸣出鞘,他终于被击倒了。她曾以为他的存在会害她守不住狭小的壳,可此时挎着山河,她才恍然人本不该一直缩在壳里的。
她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呢?
她就快失去他了。
她真是蠢。
“我回来啦。”她低声说,眼中含泪:“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么?”
他依旧没有回答,锁魂灯暗淡的光照着他的脸。她转头对郁竹声道:“请师叔带众人回避,我好方便施展。”
于是郁竹声与绿柳山庄一干人都出去了,薛默把山河放在身边,扶起宋沅,让他仰面靠在自己肩上。他的身体很凉,薛默从身后揽着他,凝住心神,淡淡的青光从身上散逸出来。
动植版块的设计者天然有生命的创造之力,只是她困于封锁的权限,一直无法施展。所谓“心怀死志”,其实是困于过往;她要到他的梦境中去找他,把他给带出来。
青色光一闪,将整个有风堂笼罩住了。
眼前纷纷扬扬落起了大雪。薛默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海岛,这是宋沅的梦境。
放眼一片空茫,海天一线、没有人烟,唯有海鸟高高低低。白沙在脚下水似地流动,与雪融为一体。薛默踏着沙雪走着,忽看到地上一片拖痕,两侧有着划拨印迹,像是刚有什么长尾有脚的动物经过这里。
这个痕迹很熟悉,薛默顿时想起绿柳夫人。莫非是宋沅在梦境中还心心念念不忘他的母亲?她顺这痕迹找寻过去,发现一个人坐在树上,长长的蛇尾蜥脚从树上垂下来。
树是柳树,那人吹一管笛。笛声幽幽,笛上缀一块玉。而同样的笛子薛默也有一支,只是笛穗点缀明珠。这双竹笛,是宋沅十五岁时剑术初成,亲自到鸣磬山顶采一对紫竹制成的。
吹着笛的人,是宋沅。
可他怎会有蛇尾和蜥脚呢?
薛默举头看着他,忽然间恍然大悟。她走到柳树下,抬头唤着:“师父,阿沅。”
宋沅没有应她,只是依旧吹着。他的笛声非常孤独,在茫茫大海上空荡荡的飘着。薛默一时间心里发酸,她走过去坐在树下,从怀中取出一管竹笛也和着他的音调吹起来。
她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自己即便开口,宋沅也绝不会搭理她。她吹着与宋沅同样的曲子,只是音调远比他吹的来的活泼,如同一只鸟儿扑棱棱地在草丛中跳。
沧海静默,只有她与他应和的笛声。山峦升起又崩塌,海水干涸又涨满,他们在海岛中不知停留了几亿年,唯有笛音未变。终于宋沅将笛子放下来,仿佛刚发现她似的问。
“你怎会到这里来?”
“我来接你呀。”她掠上树去紧紧抱住他,贴着他的面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回家吧,阿沅。”
与此同时,有风堂中的宋沅眉峰跳了跳,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
稍晚的时候慕策白和欧阳洄也来到庄里。他们看到有风堂的情况,并未对里面的人做什么干扰。
宋沅一直昏迷,又过了三天才能慢慢喂进些流食去。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