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自己却无法承担这样骤烈的情绪转变,频繁的惊怒令他病情始终不能好转。没多久秋天到了,万物肃杀,他的状况开始恶化,绿柳山庄上下又是人仰马翻。薛默是早已搬到有风堂的,此时也是各种担忧焦急,每次见慕策白和欧阳洄时脸上都是一个大写的“丧”。
“我有点可怜默默姐了。”这状况让欧阳洄不由掩面:“感觉她完成神格后比以前还要凄惨。老慕,你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在城外逆旅,他们本商议说服青邑王撤兵后到各个地下裂缝追查病毒库,再一鼓作气地将大司命揪出来的。可宋沅倒下后薛默被拖住,他们也只得留在这里。,
“他一旦痊愈薛默就要离开,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断恶化,薛默其实也配合他。”慕策白的表现很淡然:“当然,他确实沉疴多年,薛默也一直心有犹豫——到这一步,他们都该做出选择。”
而薛默自然是不知他们嘀咕的。一场场秋雨绵绵,宋沅日夜咳嗽不断,最后竟连血都咳了出来。顾长青说他是病气侵染了肺。薛默看他气息奄奄的样焦灼地把牙一咬。
“好,你既一心求死,我成全你!”
她又一次进入了宋沅的梦境。
梦中的宋沅还在那个海岛,他依旧在柳树上吹着笛。上次她来告诉他要带他回家时他的眉目轻轻一跳,随后再未搭理她,之后一直也没离开他的海岛。这次薛默再次入梦找他,干脆利落地拔出山河,指着他道。
“下来,你我对决一场!”
长刀上的铭文灼灼,树上人终于停止了他的笛声。他从树上下来,也擎出了自己的剑。薛默低喝一声,刀锋向前,与他战在一起。
山河是出身海国的刃,刀身比一般的刀来得窄巧,所蕴灵气十分强大。随着她的挥刀,海面上巨浪翻涌,大海深处隆隆作响。宋沅持青邑王一脉的长剑,与她势均力敌。没想到他的力量其实也是这样大的。终于薛默抓住他个破绽,将山河——
——刺入了他的胸口。
宋沅一下僵住了。薛默将刀平推、狠狠没进血rou、穿透他的胸背,又将手腕猛地一转,血立即顺血槽喷涌出来。
他直怔怔地看她。山河的血槽上生出兰草,馥郁芬芳,累累地从创口蔓延、将他身躯包裹住。他被她刺透了心,脚下一软跌在她的怀里。她将他的身子接住,把他揽在怀中轻声道。
“醒来吧。你的罪已赎了。”
长睫轻轻一颤,他的眼睛阖上。大海孤岛随之崩塌,长长的梦境终于结束了。
“娘亲出身海国。在海国的传说里,是蛇尾蜥脚的先民自海而出,创了这一国。早年先民常缘建木登天、与诸神会饮,后来神断了天地间的天梯往来,海国人的外貌渐渐地就与常人一样了。”
有风堂中,宋沅对薛默讲述着。他依旧一脸病容,却不复混沌躁郁的神态。自薛默用山河击碎他梦境后他完全醒过来,咳出很多淤血,脉象也变得安稳。
“但后人中间或也会出蛇尾蜥脚样貌的。那是海国人中的灵力至高者,他们将自身力量全然释放时会呈现这个模样,那时的能力等同于神。可一旦他们出现这个样貌,死期也就近了……”宋沅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我本以为这个传说荒诞不经,直到我亲眼看到娘亲临死前,也出现了这个样貌。”
薛默坐在旁边。宋沅自醒来后常对她讲述往事,那是他两人独处,他Jing神尚好的时刻。
“那是在隐龙窟……”他的面色苍白,显得很疲惫:“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场景。”
“……嗯。”薛默轻声应着。宋沅回忆往事时她从不打断也从不鼓励,只安静听着。
“当时妖物肆虐,娘亲本不让我下去。”宋沅咳了几声:“但我跟下去了,后来娘亲死在我剑上。我对外说她是与妖物相斗、力竭而死……没有人知道此中真相,包括阿澧和青邑王。”
他在负疚,多年来他一直寻找神,亦是希望借神之手重回隐龙窟。母亲的尸骨在里面,惶惑少年背弃的过往在里面。他在长成后日日夜夜的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更多的力量;若他当初有更多的力量的话……
“即便你当初有更多的力量,也是救不了师祖出来的。”薛默轻声道:“我离开时看了那洞中痕迹,十二年前的大战让它塌得厉害。你当年若再与师祖纠缠个一时半刻,便要也困在里面。师祖对此心明如镜,才一早下了与恶龙同归于尽的决心;也早早撞在你剑上、让你离开那里。”
她温柔地安慰着他。他阖上眼眸休息片刻,半晌才说:“我之所以把娘亲的遗蜕留在隐龙窟,并非只因担心世人看到娘亲这副样貌;亦是担心,他们得知娘亲的真面目后,会将那般看怪物的目光再次转到我身上……我小时候,也曾出现过这个样貌的。”
薛默微微一愣,抚着他的额笑着逗他:“你是变着法儿说自己从小便灵力超群么?”
她的笑感染了他,他苍白的面颊也浮现笑意:“或许是吧,但青邑王府的人不这么想。他们都吓坏了。包括青邑王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