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原地站了许久,确定那边再无反应后,才绕到另一条林间的小路,越过林后的麦田,折返上大路回外婆家,多花了一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外婆已经在房间里禅修了。
谢衍和周游休息的房间在堂屋西边,她一推门进去,就听见之前故意落在屋内的手机在疯狂呼叫。
来电人是朱联璧。
他不是住院呢吗?谢衍接通:朱秘书?
朱联璧那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哎哟终于有人接电话了夫人,周市长在您那吗?
我没看见他,怎么了?
市政府这边有份报告急需周市长签字,还有一份小结要写,是之前就拟好的公文,也怪我没和沉璧同志交接清楚,周一大会这份材料要用到,文件必须提前一天交到秘书处,但是周市长电话不通,沉璧同志也没有您的联系方式,就赶过来端山镇这边了,您能发个定位给我么?
谢衍发了定位过去,两人来得很快,估计是早就到了附近,只是找不到地方瞎转悠呢。两位朱秘书进门就道歉,说是自己工作交接问题造成这么大的失误,打扰了市长夫妻俩的休息日,回头他们自扣绩效,道完歉朱沉璧问:夫人,您还记得市长往哪去了吗?
谢衍皱眉叹气:我午饭前和他吵了一架,吃完饭就出去散心,回来后没看见他。不知道他上哪去了。你们先进来坐吧,周游也去不了其他地方,很快就回来了。
两位朱秘书耐着焦躁等了半小时,眼见日头西斜,旁边人家都开始热灶做晚饭了,两人再也坐不住,朱沉璧腾的站起:我出去找市长,哥你刚出院,坐着就行。
谢衍也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回来,难道真生我气了,我只是说的一时气话。
虽然朱联璧不知道市长夫妻俩之前说了什么,但看样子应该是生活中的拌嘴,就安慰说:夫人放宽心,可能只是手机信号不好,又或者遇到什么事了。
说话间朱沉璧已然出了门,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谢衍说:这边人少,治安也一般,她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可别在外面呆太久了。
朱联璧说:啊,没事,我妹很安全。
谢衍心说就算妹妹确实长得像王学圻,做哥哥的也不能这么放心吧。她起身去做晚饭,朱联璧没什么事不好干坐着,就跟着进了厨房。
朱秘书本就一介书生,平时最多帮忙搬搬行李,病了一场后越发瘦弱,谢衍都不忍心让他把菜篮子拎过来,那满提的白萝卜分量可不轻。
于是他就负责烧火,谢衍外婆家是有天然气的,谢衍用天然气炒菜,灶台的铁锅里煮玉米稀饭。朱联璧往灶眼里添柴,脸被火光烧得红红的,他抹把脸,觉得脸被烤的有点干,抬头见谢衍正在切菜,就问:夫人,周市长在这里也帮厨吗?
是啊,我一个人可管不过三口锅。谢衍说。
朱秘书作为周游的贴身秘书已经跟了他两三年,但仅限于工作,这是他第一次来谢衍老家,他用铁叉拨弄灶眼里的柴火,笑着说:有点想象不出来。
那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样子。
夫人,说实话您可别嫉妒啊,市委市政府里到现在还有一大堆女同志对咱们周市长充满好感呢,都夸周市长人帅,性格好,风度翩翩文质彬彬,啥形容词都有。但是呢,我作为周市长的贴身秘书跟了他一两年,就觉得周市长虽然看着很平易近人,但其实离我们特别遥远。尤其是上个月我去北京跟车祸后的周市长汇报工作,才知道周市长家的具体背景,那时就是震惊,但是又想难怪啊,我觉得周市长高不可攀真不是错觉。
周市长以前在乡下考察的时候,有农村的老人端碗给他,黑黢黢的拇指插进碗里了,周市长还是会道谢接过再喝下去,他肯定得喝,不喝不行,那样喝了我也觉得周市长还是周市长,还是会坐在干干净净的办公室里签文件开会的领导,让人不敢接近,心生敬畏。但是在这里,这么小的厨房,光是想到周市长会在这里帮你做饭,我就觉得他特别沾人间烟火,特别真实。
谢衍被朱联璧逗笑了。朱联璧却感叹说:其实想想,都是人,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都要吃喝拉撒,只是有些人无论对谁都一样,而周市长,他可能只是对特定的人才会格外真实。
谢衍收起笑,她看着切得厚薄一致的雪白萝卜皮,忽然有些乏味。
那还是让沉璧秘书找到周游再说吧,天都快黑了,两个人可能都危险。她淡淡地说。
朱联璧添柴分神,并没有注意到谢衍的古怪语气,只是很随口地说:没事的啦,我妹当年可是省铁人三项队队长,一拳下去,壮汉都会哭。
话音刚落,忽听大门外一阵吵闹,谢衍皱着眉放下菜刀,对朱联璧说你看着点锅就走了出去。
天将将黑透,谢衍喜欢自己视野所及光线足够好,于是厨房到院子到大门前都通亮,一群人站在她家门口,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为首的是朱沉璧秘书。
朱沉璧女士,曾经的省铁人三项队队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