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也知道了少年的全名,原是叫梁文修。
言歌不知家里情况,梁文修越是气定神闲,她心里越是惴惴不安。
这日梁文修明显心情极好,他照常将碗递了过来:“今日这就是最后一碗了,明日我便可替季小姐将妖物祛除。”
言歌接过碗并没有喝。
“这妖物一除,我当如何?”
梁文修面色不变:“自然是变回普通人。”
言歌当然不信他的鬼话,她放下碗:“若我不喝这符水,梁公子是不是就功亏一篑?”
梁文修动了动眉梢,大概是希望就在眼前,他也不愿说些花言巧语周旋:“确实如此,但季小姐总不会想吃些不必要的苦头吧。”
言歌仔细盯着他的神情,一丝也不放过。
“梁公子说笑,我当然没那个心思,只不过……”
她说着眼中似有泪光闪过,秀眉蹙起,楚楚可怜。
“我贸然被抓,家里不知如何焦急,这几日我总是寝食难安,不知梁公子可否发发善心,叫我见家人一面?”
梁文修歪着头瞧了她半天,半晌嘴角带出点笑。
“季小姐的心愿我本该满足,然而季大人乃朝中重臣,现下季小姐体内妖邪未除,我实在是怕出什么差错呀。”
言歌心下一沉。
梁文修不叫她见父母,是怕她逃了,还是他们已经出事?
她不愿深思,此时也不便撕破脸,只能笑笑,再一次将掺着符咒的水一饮而尽。
梁文修满意一笑,劳中无日月,言歌只能透过最上方的小窗看了看天边,此时已接近黄昏。
梁文修也跟着看了看天色,说道:“明日午时,季小姐便可解脱了。”
说罢心情极好地离去。
言歌深吸一口气平复住心情。
只愿这几日没人来探望自己只是因为父亲没想到办法,而不是别的什么。
变故是在子夜。
“小姐,小姐!”
睡梦中言歌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立刻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见到来人,她瞪大了双眼。
“连翘?!”
“嘘!”
连翘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言歌点点头示意明白,连翘才将手挪开。
门口还有个穿着大理寺狱卒衣服的人,他转身看了一点,用着气声催促。
“快一点。”
连翘冲那人点点头,转过来低声又快速地将状况讲给言歌。
“来不及了,我长话短说。”
她说着,解开随身带着的包裹,里面是套男子服饰。
“小姐你换上这套衣服,出了城有马车接应,那位狱卒是张大哥,老爷于他有恩,此番也是冒险报恩,现在换上衣服快走。”
她一掏出衣服言歌便知道是何意,然而这话越听越不对,不由一把拉住连翘。
“那你呢?”
连翘顿了顿,抬起了眼。
她眼中含的泪在月光照耀下,竟让言歌觉得有些刺眼。
“我在这儿替小姐糊弄到明日午时,小姐,午时之前一定要走得远远的。”
言歌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地握着连翘,不让她动分毫。
连翘深吸口气,逼回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一咬牙,猛地将言歌推向门口的张大哥。
“连翘!”
言歌也不知要说什么,说你不可这样做,还是说你跟我一起走。
只是若还有别的办法,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小姐……”
连翘叫了她一声,随即抿着嘴露出个笑,藏在梨涡里的小痣若隐若现。
“走吧。”
言歌身体有些颤抖,死死地咬紧牙。
她用尽全身力气,也向连翘露出个笑来。
就像他们平时恶作剧时相视一笑那样。
“好。”
说罢,头也不回跟着狱卒离开。
连翘看着她的背影,笑容终于不再勉强。
她动动嘴,无声地与言歌告别。
小姐,以后没了连翘陪着,你一个人定要保重。
她吸吸鼻子,擦干了眼泪,飞速地将囚服换上。
此后的路,便要小姐一人走了。
言歌低着头跟在狱卒后面,左扭右拐终于出了大理寺。
她心里知道,家中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用这种方法将她救出去。
而连翘……
她没有时间伤春悲秋,若是耽搁,怕是所有人的辛苦都会白费。
出了大理寺,狱卒叫她继续跟在身后:“我们怕贸然换班引人注意,幸好今日轮到我当值,也不算太晚。”
他低声向言歌解释。
“离城门开启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今日有几家商货约好一同赶早出城,季小姐你看准时机,混在他们中间出去,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