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相呼之欲出,”无为转向周玙的妹妹周琤,“周琤大夫,说说你建元元年七月初七干什么了吧?”
周琤长着和周玙九成九相似的面容,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两人自幼便师从同一位师父学医,据说姐姐出师后便以医女身份入宫,自那以后一直在宫中侍奉,至今已近三十年,而妹妹出师以后则嫁给了师父的儿子,夫妇二人在民间行医,是长安城家喻户晓的杏林圣手。
“回陛下,建元元年七月初七的下午,天气闷热,民妇家中突然有故宣宗陛下府上的马车造访,说请我去为一位妇人接生。那日十分闷热,外子与我本都不欲出门,但考虑到生死事大,便由我去走了这一遭。”
无为追问道:“派车接你的是什么人?生产的又是什么人?”
周琤不卑不亢:“驾车的只有一个车夫,待我到了摄政大长公主府后,接待我的是一个上了年纪了女官,大约已有五六十岁,我听其他人叫她梅列姑姑。”
陛下沉yin:“继续说。”
周琤的语气不急不缓:“民妇到时,发现产妇腹中的胎儿仅七个月,梅列命我为产妇熬制催产汤药,行催生之术;虽说胎儿在母体长到七个月,若分娩下来,民间也多有存活之先例,但民妇考虑到生死事大,不肯冒此风险。
无为面无表情地问:“后来你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是产妇的脉象。当年那名产妇有严重的子痫之兆,想必孕初期便有症状,那时用药还来得及,只是民妇去接生时她已经神志不清,如果再拖下去,恐怕会一尸两命,于是民妇便开了催生的药方,着手为那名妇人接生。但她又是倒生之位,可谓是危急中的危急,民妇从医近三十年,那样危急的状况却也十分少见,因此记得很清楚。”
这时候薛夫人悠悠地问了一句:“你说那个产妇是早产也是倒生,那你可用了接生慕冬时用的助产玉钳?”
周琤点点头:“用了。”
薛夫人扬起嘴角一笑:“那想必那孩子耳后也有玉钳留下的和慕冬一样的勾云纹了?”
周琤肯定答道:“有。”
“那助产玉钳我听说是你师父单独传给你的,世间绝没有第二把,连周玙大夫都没有。”
周琤看了看姐姐周玙,点头道:“是。”
薛夫人上挑的眼角瞟向皇后:“皇后娘娘生产的时候,没听说难产,也没听说倒生之象吧?”
卫皇后眉头皱起,怒目瞪视。
陛下赢骢突然转向卫皇后:“问你话呢,”见皇后不答,便吩咐坤lun,“把公子澈带过来。”
父皇的语气冷淡,听上去就像是让坤lun带一条狗过去一样。赢澈心冷如冰,他推开坤lun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上首,迎接父皇那看秽物一样的鄙夷眼神,然后跪在父皇的脚下。
两边的耳朵分别被扯着对着烛光,赢澈听见了父皇充满失望的叹息。
赢澈被坤lun带的远远离开父皇,赢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父皇身上,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说一句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赢澈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拉走、远离父皇。
“皇后,朕需要你解释一下。”
卫皇后端坐,面带嘲讽地看着陛下,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微笑。
父皇看都懒得看,只是用手遥遥指着赢澈的方向,一字一句地问皇后:“朕问你,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见卫皇后滴水不进,赢骢怒气冲冲地转向周琤:“你说!当年你接生的那个产妇现在在哪里?!你如何证明公子澈就是你当年接生的那个孩子!”
面对天子之怒,周琤长跪,语气却依然不卑不亢:“回陛下,那个产妇生下一个男孩后很快就死了。民妇所经手的所有倒产儿,都一例一例地记在出诊记录上,并且在孩子出生的第一、二、三、六个月,以及一周岁、两周岁、三周岁、六周岁和十周岁时都有回访和记录,”周琤从随身带着的药箱中拿出一卷卷竹简,“部分记录在此,请陛下查阅。这些年来,只有建元元年七月初八凌晨生的那个男孩没有回访记录,因为待民妇再上门时,已经人走楼空,再无踪迹了。”
无为适时补充道:“启禀陛下,周琤大夫所接生的所有倒产儿,现已均在宫门外等候召见,陛下随时可传召。”
“混淆皇室血脉!卫皇后这是欺君之罪!”薛夫人站起来控诉皇后,座下宾客纷纷应和。
“杀无赦!”
“砍下她和杂种的头,吊在城门上!”
喊杀声如chao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赢澈压抑着咳嗽的欲望,站的笔直,目光直直望着高高在上父皇的方向。
“陛下!陛下!公子澈的确是您的血脉,”坛海从人群里挤出来,连滚带爬地匍匐上前,“公子澈——”
“坛海!”赢澈喝止住坛海的话,“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说。”
薛彭祖背叛了我,我真不该轻信他,尤其是他已经知道我的秘密,我不该相信任何人,这一课的代价真大。赢澈在心中暗暗地嘲笑自己,但我会就此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