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和人打赌输了,雨停了我就要死。但你走进来的时候,我觉得好熟悉。姑娘,我们真是第一次见面吗?”
杀手还在房梁上晃腿,一下又一下,他好像是专心看雨,又好像没有。
姑娘,你怎么这么美。他说,非常唐突而又不得不唐突。太岁想了想:可能因为我是妖怪吧。青年说,什么妖怪,可吃人吗?太岁说,吃的,吃人的头,还吃你的那个东西。青年愣了一下,问,哪个东西。然后他又明白过来,和她拉远了一点距离。
“不会。”青年笑得特别灿烂,“是他杀我,不会错怪你。你夜里头去,别在白天去。我们见不得光……”
太岁没听清,问,他说什么?青年不答:“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看看能不能赶快送你。”
“你是剑客?”太岁问。她不懂怎么每一个有意思的男人都是剑客。
她尚未分清,是他与他二哥的嫌隙见不得光,还是他与她的露水情缘见不得光,那一眼绝美的刀光就划开了他的后背。青年也是高手,但他动也不动,像是不知道有人要杀他一样。
“雨……总会停的……”青年靠着她的肩膀,“能告诉我你从哪里
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睛,她看过很多这样亮闪闪的眼睛,她捧着他的脸。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然后他爬上去,压在她身上。太岁咯咯笑起来,她几乎不这么笑,她攥紧青年人的手,然后把那只手叼在嘴里。
太岁见过那么多人的死状,唯独今天讨厌起杀人,她抱着不让他倒下,手心盛满了血。
“我为什么不早见到你?”
“这个问题是问我吗?”太岁认真地责怪,她此时怒气上涌,她是谁?玄枵宫太岁,太鱼官最不能放过的孩子。次野舆图在划野崖,离这里好远好远,她那么难过,亲他的时候那么难过,你竟然怪我不早来见你?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又难么伤感。像一朵被打湿的喇叭花。
青年突然上了房梁,一会又下来,手里多了一把剑。把剑塞在她怀里,“我原先以为你是过路人,怕吓到你。现在看你是江湖人,这把剑就能给你了。”
“你不是一会要死?”太岁顶着臭臭的屋顶,应该湘西那边的势力,还和五毒教有关,她可是现实的人,“你死在外面,我拿你的剑去找你大哥,不是自投罗网?”
“以后都不是了。”
太岁的声音悠悠扬扬的,她说,你信的话,还不快跑?青年忽然正经了神色,问,你知道我是谁?太岁和衣躺在佛陀下首,说,我不知道,但从我踏进这间屋子就闻到臭气,几十个活死人在房顶上盯着我脱衣服,你是怎么硬起来的?青年乐了,他被追杀到现在第一次这么乐。
青年摇头,“我命不久矣,恐怕难了。”但他想了想又说,“你不如拿着剑去寻我大哥,他也许会帮你的忙。”
青年抱住她。忽然有个不解风情的人在屋顶上说话,声音被细雨打碎。
姑苏城的雨是很热的,出了汗又黏,青年把她脱光了,她就一直捂着他的眼睛。粉色的伤疤摸起来像皮肤的凹陷,她觉得他肯定是摸到了,但她不用解释,因为她连这人是谁都不用知道。太岁打开腿,然后夹紧了他的腰。青年晕头转向,鼻子里都是奇妙的香味,他越闻越觉得晕,但下体胀痛,他一下又一下撞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你就当做是吧。”
太岁盯他,说:“我喜欢自由,你杀了我师父,我就自由了。”
青年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突然攥紧了她,后背一刀,鲜血崩裂,但并不会马上就死,他颤抖地说:“别担心……”
太岁摸到血的时候有点生气,愤恨地朝着房梁上的凶手,争辩道:“雨还没有停。”
还好这是一场普通的夏雨,这也只是一场普通的情缘。破庙里的稻草比原来更乱,有一根飞到了佛祖的头上,太岁的头发散了,她爬到角落里躺着,慢慢把衣服穿起来,青年突然又爬到她身上,太岁清清看他,青年呜咽一声咬着她的衣领撕扯,像老虎吃人之前甩头的动作,太岁摁住他的脖子。等把他摁消停了,青年微微打起鼾来。他原本湿了一半的头发弯在脸颊的侧面,这张脸侧着看竟比正面还要英俊。太岁抚摸他的额头,仿佛和他做同一个梦。但她一点也不累,反而对外物充满好奇。上一次这么好奇,还要追溯她的十二岁,她想脱离次野舆图,并把想法告诉太鱼官,然后太鱼官废了她的武功,抽了她的筋脉,剥了她的脸。
青年的呼吸湿乎乎的,还很。,破庙,林雨,情眠。这些舒服的事情不一定美好,但让她短暂远离了痛苦。她亲着青年湿乎乎的嘴巴,觉得非常饿。青年醒了,他的悸动还未结束,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动物,而她是自己的同类。
她和青年都料错了。没有几十个活死人,所谓尸臭来源于尸傀儡,这不是西边来的人,而是北边青帝楼的人。一眨眼,那个人已坐在之前青年的位置上,垂下一条腿,靴头嵌着一枚正阳祖母绿,他还垂着一只手,五根手指上缠着晶莹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