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对外宣告的“无误”,在回城的路途上便装的并无事挂怀,不似来时匆忙,比来时晚了几日方才回城。
二人远远地望见城墙底下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像是观花灯、走百病般的热闹。老人并幼童,医者并伙计,都在城墙下捡寻些什么东西。
周澄翻身下马,走近了瞧,方才看见只在城门边上、护城河里这两处,便瞧见密密麻麻的蛇尸——已经入冬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蛇,况且还齐齐的死在这城墙边上?
周澄觉得蹊跷,凑近了打量,又捡起一条来细瞧。看样子是最普通不过田地里常见的无毒的蛇,白蛇、乌蛇之类,水蛇也有、陆地上跑的也有。一条条不再盘起,僵直的挺在地上。以爬行着的姿势来看,向城内向城外的方向都有。
同样收捡的大娘见周澄凑了过去,见她粗布白衣、又欢喜她长得好,好心给她挪开了一个好位置,还热心传授她吃蛇rou进补的好法子。即便是不吃rou,取了蛇皮、蛇胆等也可入药,《本草纲目》都载着七十余种以蛇入药的方子呢。捡了卖钱再好不过,当真是天降横财。
周澄将几条蛇都放入大娘布袋,回了马上,方要驾马,一方锦帕飘飘然落在手上。
薛煊仿若咬着牙般,一字一顿道:“快擦净了。”他一直眼不错的盯着周澄擦完,方才骑马与她并行,低声问道:“怎么了?”
第25章 蛇尸
周澄亦是低声道:“有用雷符的痕迹,是道家的法术。像是师父手笔。”
两人骑马并行,又悄悄低语,在外人眼中瞧上去颇亲密——自然二人谁也不做如此想。
薛煊心道,天师已然回宁,更何况在金陵如此手笔大用道术,行事毫不遮掩。除了张天师外,别无他人。天师此次回京城后所作所为,明面上被人瞧得见的,也只有这一桩事,定然有其深意。只是这缘故到底是什么呢?
眼见的到了共行的最后一段路,即将要分开了。薛煊勒马,望着周澄道:“你回天师府?”
这话问的多余,若是王凤州在场,是要被他揶揄戏谑的多余。
周澄点头。
薛煊道:“也罢。”
见周澄走出一段路,独自一个背影孤寂,总觉得哪里不对似的。想了想,策马追上前问道:“明日可有空闲?随我去工部阅看《万国舆图》。”
周澄道:“好。”
这“好”声落地,薛煊方觉得似乎对了。他再与周澄道别,入了宫回禀完毕,回他亲王府好生沐浴休憩。
这日晚些时候,有则消息插了翅膀般飞进金陵城权贵人家。说的是数日后,敬亲王世子薛煊在府中设下靶场,要办一场射艺赏。他广邀金陵城同好,赏玩工部新研制的小佛郎机。这则消息引得满城轰动,一时间急着买装饰衣裳的娘子公子多得很,布坊首饰坊的生意好的如同年节。
据说那小佛郎机不过半臂长,却是极厉害的火器。能将房室轰出大洞来。若是使用不好,甚至能将人肩壁推出青紫。这火器向来是尝鲜的公子哥愿意把玩的东西。这等危险又构造Jing巧的物事,向来为男子追捧。
不过不为了佛郎机,单为了这是薛煊来京城后办的第一场宴,单为了薛煊及王凤州等会到场的公子,小娘子们也要Jing心装扮,盛装出席。还有甚者,命人想方设法加厚了肩壁处衣裳,定要又好看又能护佑的安全,打算亲自下场一试。
为着这射艺赏,敬亲王府下足了力气准备。薛煊所管的神机营,也往来工部与亲王府间,做些筹备的功夫。
次日,薛煊带着春风出了亲王府,径直往天师府去。身后虽有人瞩目跟随,但都是往常常见的那几户,并未有什么异常。不似在石城,连绵Yin雨不说,被窥视却总寻不到源头。
这次天师府见面,周澄并未在存想。为了行走方便,她仍旧着一身粗布白衣。正执蟠桃心所幻化宽剑,习练剑法,如惊鸿游龙,又如风舞重雪。
薛煊并未出言相扰,负手站在一旁静看,直至周澄练毕,方上前去,道:“先前我令春风暗与徐赟小厮进舟来往,他打探了月余,有了些消息,一同来讲与你知道。”
春风笑yinyin的,道:“先前那小厮也忒谨慎了。递出去的话风儿一个也不接。徐公子去了,他们先前这批下人先是在灵堂守灵,后来便被遣在府中各处做生计。往常跟着徐公子时人往往高看他一眼,现下虽没放出府,做的只是粗使活计,少不得被人欺负。”
“先前进舟都说一口流利官话。那日想是被欺负的急了,突然冒出浙西的话来。我听说浙西的人最讲究乡土情谊,临时去学了浙西话。他以为我是浙西同乡,慢慢的也同我说一些。”
“他说徐公子并不是金陵城土生土长的,因魏国公跟随圣上南征北战,国公夫人便一直带着徐公子同徐娘子居住在浙西。平定天下后,宏武一年间跟着国公夫人入金陵城的。魏国公家教严格,徐公子很怕他父亲,但也最希望得父亲看重,因而所学所行,一步也不肯踏错。就连性情,也比在浙西时变了好多。至于徐公子因何往郊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