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紗簾隨風飄揚,偌大的禮堂桐花簇擁,世界純潔安寧,宛如夏季的一場漫天大雪,然而人們身披沉重的黑,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小女孩是第一次穿黑裙,以往她的母親總是把她打扮得俏麗,尤其偏愛明亮的白色。「我們寶貝穿白色最好看了,像小仙女一樣,我們拍張照給爸比看。」
她乖巧的站在一旁,轉著與大廳中央的肖像一樣水靈的眼,她看著會場中央幾乎哭倒在地的老nainai,她一定是很痛才哭成這樣的。
小女孩想起自己摔跤的時候,擦破手皮,劃傷膝蓋,她當下也是哭得驚天動地。
聽見她的哭聲,年輕女人小跑上前,揚起的裙襬在藍天下開了花。「我的寶貝,怎麼了啊?很痛嗎?媽咪給妳呼呼,好嗎?」
小女孩癟著嘴,豆大的眼淚滾落,伸長了肥短的手要討抱。「嗚嗚媽咪,我痛,我不要走路了。」年輕女人沒有主動抱她,反而是蹲下來與她對視。
她用拇指抹開她的眼淚,小女孩仍舊哭鬧。「媽咪以前也是這麼愛哭,一點不順心的事就哭,妳爸比一開始就是這麼頭疼吧。」她似是自言自語,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的抹乾小女孩臉上的淚花,「可是嫁給妳爸比後,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知道今後的我們是一體的,我要是還這麼愛哭的話,他只會更累,媽咪很愛他,想要保護他。」
兩歲的小孩子不懂這些,只知道自己很痛,痛得想要人抱。她晃著髒兮兮的手,哭得歇斯底里,耳邊傳來年輕女人溫柔的囑咐,「寶貝,以後如果真的很想哭的話,記得,別在愛妳的人面前,他會比妳更痛。」
冷冬嚴寒,徐丹穎是被外頭狂嘯的風聲吵醒,室內的暖氣很足,她的背出了一身汗。她睜眼,眼角有些痠,昏暗的空間,讓人分不清是白天還黑夜。
她剛想翻身找手機,摸到腰上擱著一隻手,徐丹穎整個人都清醒了。
她昨天好像和程尋在一起的。
後來呢?
她側身,男人將自己埋進鬆軟的被窩,只微微露出半邊的肩膀線條,上頭殘有淺淡的吻痕,空氣中漂浮著熟悉的氣味,她登時鬆了一口氣,又覺得她這種反應好像也不太對。
昨晚也不知道哪條神經不對,居然順著他從車上換到公寓。
她輕輕掀開蓋在男人頭上的棉被,視線朦朧,卻依稀能描繪出他深邃的五官。程尋半張臉都埋在她睡的枕頭,明明是雙人床,這個男人硬是擠到她的位子來,貼著她睡,難怪她覺得熱。
徐丹穎難得想賴床,乾脆轉身仔細端詳他的模樣,說實在,他們親密了這麼多次,卻沒有一次好好看著他。高挺的鼻梁,濃長的睫毛,連皮膚都比女孩子細緻。
最後實在是太熱了,她輕手輕腳地起身下床洗漱。她在客廳找到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機時才發現已經沒電了。
她下午有課,打算進臥室和程尋說一聲,她敲了敲門,沒得到回應便自行開門走進他的臥房。滿屋暗色,暖氣開得強,她都覺得要悶死人了,然而床上攏起的被團下男人睡得無知無覺,「程尋?」
她走近。
男人沒動靜,徐丹穎愈想愈不對勁,主動掀開棉被,昏暗中她看見男人的額頭鋪滿薄汗,感受到外頭的涼意,他咳了兩聲,胸腔震出的聲響都是沙啞。
「程尋?醒了嗎?」
她伸手去碰他的額頭,體溫高得嚇人,她起床時,以為是被棉被捂熱的。「你發燒了。」徐丹穎猜,可能燒了一整晚。昨天和他親密時,就有注意到他高於常人的體溫,但那時程尋要得兇猛,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起來,我們去看醫生。」
男人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有,沒有反應,徐丹穎蹲在床沿搖了他的手臂,「程尋?」
「別吵。」他的聲音沉啞,像是塞進一團砂石,光聽都難受,他棉被一蓋又繼續睡了。
徐丹穎拿他沒辦法,想說由他去,但仔細一想,每回兩人做完,都是他在照顧她,老實說,他也大可不必管她。
她果斷走至落地窗邊,伸手扯開厚實的窗簾,熾熱的陽光零零碎碎的灑了一地,打擾了男人的睡眠。
男人瞇著眼,抬臂壓眼,「拉上!」發啞的嗓子將他的氣勢幾乎削弱了一半,他又低咳了幾聲。
「起來了,待會診所就要休息了。」徐丹穎順手關掉暖氣,這男人居然都開到三十度了,簡直是暖爐了。「今天不用去學校嗎?」
見程尋不回,就想裝死矇混過去。
徐丹穎不惱,就站在床邊說,「期末考不是要到了嗎?身體不顧好,考試就先落人於後了,要是沒畢業怎麼考國考呢?」
「咒我的話倒是說得很順。」程尋起身倚著床頭,平實的胸膛微露,肩頸線條俐落,神情卻疲倦懨懨,他偏白,這會兒活脫脫像個病美男。
就是脾氣還是很差。
「我沒有。」
女人身後座落著大片的陽光,光暈描繪著她娉婷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