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就连皇上和皇后都不会出席的。为了庆祝太后大寿,已经开始准备举国欢庆的大寿筵了,只是娘娘她想在这之后再举办一场规模较小的饮宴,只招集从前亲近的老臣子过来叙旧。之所以没有邀其他多余的人,是为了大家能够轻松自在地说说体己话。”
“听起来很有道理啊,只不过——”婆婆冷哼一声,一针见血地指出,“叙旧是假,商议如何阻止皇上推行新政,对付皇后,夺取永王的兵权,杀光那班鼓吹变法的西陵党人才是太后娘娘真意吧!想念老身?!没错,她想借老身朝中仅剩的影响力,拉拢那些现在还在观望之中的官员!这种肮脏的聚会,我不想参加!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危机四伏,皇上能走到今天,可说是举步维艰,老身不想成为阻碍他开辟革新之路的绊脚石!”
“夫人!”云甫猛地抬头,脸上挂着两行热泪,“其实是皇上叫属下来的,皇上料到以夫人刚烈的性子,定然不会赴宴,若是让别的人去请,恐会为难夫人,考虑到属下与夫人昔日的情谊深厚,才命属下前来相劝。他说,夫人的心意朕是明白的,烦请夫人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要令母后失望才是。但他又吩咐属下,若夫人坚持不允,属下应便宜行事,尽力为夫人遮掩。您说得没错,皇上的确艰难,属下没用,不能为他分忧!”
如果说云甫先前的掉泪显得婆妈的话,那么现在他所流下的却是真真切切“只是未到伤心处”的男子汉之泪。
“你看你,又来了,老身方才刚说过你。”夫人叹道,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老身就觉得奇怪,圣堂百部众一向只忠于皇上,其中以你云甫为最,怎么会跑来当起太后娘娘的跑腿呢?原来还有这层意思,真是识我者太后,知我者皇上啊。”
“夫人!”云甫一把握住婆婆的手,哽咽得不能言语。
“别说这些了,”见云甫的感情又开始泛滥不可收拾,婆婆赶快转移话题,“云甫啊,既然来了,就住上一晚再走吧,另外老身也有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
“夫人尽管吩咐,属下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用不着你做这么大的牺牲!此事是关于yin然的。”
“我?”yin然用手指着自己,大眼睛里充满问号。
她刚才一直静静坐在那里,很认真听他们谈论国家大事,虽不大明白,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在座两位忧国忧民的真挚感情,对婆婆的敬意更深了一层,对这位原本认为很奇怪的云甫叔叔,也生出了敬佩之心,心里正觉得感动的时候,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重要事情是和自己搭上边的。
“yin然,你不是一直想做郎中吗?”
yin然的爷爷是小有名气的老中医,一直希望孙女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从小就开始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教导yin然读三字经,千字文,打下古文基础,以便她将来可以轻松读懂古代的医书。爷爷去世后,他的希望就成为yin然的理想。这件事yin然曾经在闲聊的时候,跟陆婆婆提过,没想到她一直记挂着。
“嗯!”yin然点头。
“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我打算叫云甫叔叔带你上京城去,找一位李女史夫人,你就拜在她的门下学医好了。”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都吃了一惊。
“夫人,李女史不是宫中的女官吗?听说她曾担任过皇后娘娘的承御,因为犯了错才被降为女史,被下放到秋宫文苑管理书籍。把小姐交给这样背景复杂的人,您可以放心吗?再者,一入宫门深似海,小姐看起来单纯又善良,能够适应吗?”
云甫这番话问得头头是道,别看他外表粗枝大叶,心里对有些事情却是看得很明白的。
“李女史是怎样的人,没有谁比老身更加清楚了。世人以为神医谷的皇甫先生是当世第一名医,只有宫内少数内命妇知道,真正的国手其实是隐藏于深宫内院的李女史。她是个淡泊名利权势,品格高尚的人,把yin然交给她,老身非常放心。至于你说能否适应宫廷的问题,老身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老身的想法与你不同。母狮把幼狮推进深谷,是为了培养孩子在险恶环境中生存的能力,宫廷就像是深谷,老身把yin然推了进去,也是希望她能够变得更加坚强,况且,即使发生了意外事件,李女史一定会拚了全力保护她的。”
“夫人您真是用心良苦!”
听完这一席话,云甫对夫人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婆婆见yin然不发一言,低着头在那里玩手指,问她:
“yin然,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我,我无所谓,婆婆您叫我去,那我就去好了。” yin然回答得很小声。
婆婆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老身就放心了,还担心你会闹脾气不肯去呢。今晚你好收拾一下,同老身睡一间房,说说体己话,明天就跟云甫叔叔动身。”
“明天?!”yin然失声喊道。
婆婆看她一眼:“有何不妥吗?”
“没,没什么,我去准备晚饭。”
yin然无Jing打采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