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灯和王冰倒吸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些棍棒便打在了手无寸铁的值班医生身上,坚硬如铁的棍棒打在rou身上发出的闷声如何的令人胆颤,外面赶来的警卫连忙加入单方面的打斗中,大厅一时十分混乱。
谢灯揪着心,朝着伫立在乱战人群中的男人大声呼喊:“谢教授!”
“谢教授!快离开那儿!”谢灯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她的呼喊声不同于这场混乱的嘶吼声,这声音那样的独特、沉重、有力,王冰拉着好友往后退,对这场混乱的医闹打心底感到荒唐。
男人像是听不到她的呼喊,他就只是站在那,临到头的一根铁棍子打下来时用手去挡,紧跟着就抬起那修长的长腿用力踹出去,被踹飞的汉子又将赶上来的汉子给带飞出去,但谢声没有察觉到的是他身后挥下来的棍棒将会结结实实地让他受苦。
“谢声!”谢灯瞪大眼,去掉了称谓,对方的名字忍不住脱口而出。她挣开好友往前跑,但速度终究是不及那挥下来的棍子快,眼见着谢声吃了闷棍,高大的身躯不受力地弯下,身后那个放暗招的混子被警卫用电棍击倒在地,谢灯乘机跑上前,用没受伤的左手拉起谢声的手臂就往外冲。
第 15 章
医院里面的喧闹声逐渐消失,谢灯一直跑到是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她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拼命地喘着气,但冬日夜晚的空气是非常尖刺的,吸进肺里的空气又冷,嘴里也变得涩涩的,谢灯越喘气越是忍不住咳嗽。
过了好一会儿,眼见着面前都划过好几辆车子,不远处的灯光忽明忽暗,等到脸上感受到冰凉寒意时,谢灯才反应过来------又下雪了。
她抬眼,便见着一旁被她拉着手臂的男人正直直地站在她身旁垂眼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是无法解读的情绪。
“啊!不好意思……”谢灯触电般松开手,随后便不知所措起来。
现在应该是凌晨快转钟的时候,百业歇了九十八业,医院彻夜工作,他们两个现在应该是在某一栋住院楼下。谢灯紧抿唇瓣,许久不听对方发出声音,她悄悄抬眼看过去,就见谢声还是刚刚那副模样看着她。
她顿时有些慌神了,一时之间也记不得昨天在主楼下的尴尬事情,小心地瞅着这位大牛,嗫嚅道:“谢教授,我……我是喊了您好几声来着,哦对了,你上次在店里落下东西了,我来帮店员还给你的!”她说着,连忙用左手伸进包里摸索那枚领针。
“给,这个。”石榴红的小钻领针在飘雪的夜里闪着微光,它乖巧地躺在谢灯白净的手掌心上,不一会便有洁白的小雪花黏上了它,又在它的炙热里融化。
谢声眼神闪了闪,淡色的唇瓣抿了抿,他没说话,看了一眼正看向他的女学生,然后才伸手将领针拿起,无比寻常地别在了毛衣领子上。
空气像是被凝结成了冰,谢灯觉得此刻无比尴尬,‘自作多情’这四个大字不停循环地飘在她的脑中。要不招呼一声直接离开吧?谢灯这样想着,又想起王冰被她扔在原地,恰好是一个很好的逃离现场的借口。
“谢------”
“谢谢。”
从会议开始的第一天到如今快结束的第五天,谢灯听见了最为最为意外的词。
她有些呆愣地仰头瞅着面前的人,谢声脸上的轮廓在黑夜里更加明显,硬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窝,看不见刚刚在混战中受伤狼狈的模样,那双眼里不复恨意,谢灯从一个身处高地之人的眼中看见了亲和的真挚。
真是奇观!
谢灯心底暗叫,就两个字,将昨天开始梗在她心底的尴尬埋怨打消得一干二净甚至是心生惶恐。
“没关系,就当是报答让给我的这只布偶熊。”谢灯抓着挂在包包上的熊朝谢声示意,这只布偶熊还是那样个性鲜明,“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布偶熊,谢谢谢教授的慷慨。”
谢灯牵扯着嘴角,努力想让总是冷场的气氛暖起来。谢声看着她包上的布偶熊,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然后很快地缩了回来。
“对不起。”谢声又说了一句让谢灯呆愣的话,他指尖触上领子上别的领针,轻声道:“昨天你是想给我送回它吗?”
谢灯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看向那枚小巧的领针,点了点头,紧接着谢声再次说出了让她无比震惊的话:“其实我患有耳疾,耳朵里的蓝牙耳机和这枚领针是微型助听器。”谢声平静地看着僵站在面前的女学生,继续道:“昨天丢失了它,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冒犯到了你,我很抱歉。”
谢灯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过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优雅高贵、淡泊宁静,对一切都表现得无比从容不迫的天之骄子居然患有残障疾病!
“那今天晚上你在医院是……”心间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谢灯感觉自己的眼眶开始热了起来。
“每天有会议,打算趁晚上人少来配一副临时用的助听器。”谢声淡淡道,“但再次被弄坏了。”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痛不痒地带过最重要的东西,但谢灯却根本察觉不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