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清晨,太阳早早地爬上了东方。
六点十五,楚怀橘的闹铃准时响起,她揉了揉眼睛按停一旁叫唤的手机,推开被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卧室的窗帘是拉着的,她很快便适应了门外透进来的淡淡的灯光。一扭头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着,沈鸣谦居然已经起来了。
醒了?沈鸣谦听见动静走过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他穿着米白色Polo衫,很是居家,洗漱完过来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
楚怀橘带着刚睡醒后的鼻音瓮声瓮气地问:都有什么啊?
灌汤包、烧卖、鲍鱼粥。
全是rou,嗯,确实是她喜欢的。
美食给了她起床的动力,她毫不避讳沈鸣谦的目光,三两下穿好内衣套上拖鞋踢踢踏踏朝卫生间走去,我这就去洗漱。
沈鸣谦宠溺地笑笑,对她说:不用太急,都是刚刚送上来的,还烫着。
回应他的是哗啦啦的水声。
吃饭的时候沈鸣谦一直在听财经新闻,主播滔滔不绝地讲评着最近新出台的政策,楚怀橘也跟着听了会。
早餐快吃完的时候节目也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恰好讲到曾经地产界的龙头企业,遥望集团。
遥望最近半年股价疯狂下跌,破产传言甚嚣尘上。从资本圈到普罗大众,每个人都搬着板凳端着瓜子看这个曾经的庞然大物该何去何从。
楚怀橘也爱吃瓜,但是不爱吃自己家的瓜。
遥望集团是她姥爷阮辉一手创办的,在房地产火热的年代甚至登上过全国首富的宝座,可惜长期高杠杆高负债的发展模式早就把它压得摇摇欲坠,这个曾经万分辉煌的企业如今已是英雄迟暮。
去年住建部和国行开会设置房地产行业三条红线,要求房企剔除预收款后资产负债率低于70%,净负债率低于100%,现金短债比高于1。这三个指标遥望没有一个是符合要求的。
其实阮辉这两年一直都在努力去杠杆去负债,只是效果并不显著。截止上周股票债卷双双断崖下跌引发全民热议前,遥望的有息负债已经高达近万亿,牵扯几百家银行等金融机构。
近万亿,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要知道自己现在全部身家也不过十多亿,这里面还包括房产、古董字画珠宝首饰以及各种无法立刻变现的股份。
这么想着,嘴里的烧卖顿时不香了。
话说,哪怕有对赌协定保底你都不愿意给遥望投资,其实就是知道会有今天的吧。不过想想还是要感谢你,没有把我私下接触你的事说出去。那时候遥望风头正盛,吸纳千亿资金准备杀进A股,当时遥望与投资方协定的是,如若到期上市失败,投资将转为负债,遥望会偿还投资人本金和分红。
现在上市无望不说,从这一年的经营数据来看,投资方连本金都不一定能收回。
楚怀橘和沈鸣谦相爱相杀了几年,当时筹措资金时明知不合适但她还是忍不住跟沈鸣谦提了一下,然后意料之中地被拒绝。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聪明人只会用利益去置换利益而非感情,这是几年前的楚怀橘还不太明白的道理。
沈鸣谦一本正经地解释,那种情况下的对赌协定可保不了底。我只管我自己,他们的盈亏又不需要我负责,有什么好说的。他喝了口咖啡将平板盖扣上,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看了眼有些郁闷的楚怀橘,他宽慰说:行了,不会有事的,政府和那些金融机构比你更害怕遥望倒。
其实就算遥望真的倒了也和楚怀橘关系不大,或者说对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且就像沈鸣谦说的那样,遥望牵扯众多相关利益方,如果它倒闭,相关银行、金融机构和中下游企业等都会受到巨大冲击,就业、社会以及资本市场稳定也同样会受到影响。很多人明显比楚怀橘更怕它倒下。
虽然持股份额不多,但楚怀橘大小也是遥望的股东之一,可她实在对这家企业喜欢不起来。在她看来遥望现在就像被强行吊着一口气的垂死之人,让人打心眼不得劲。
说白了,遥望本就是搭着国家经济改革的快车发展起来的,它吃尽了政策红利,也和国家命运紧密捆绑,因此就有了大而不倒的说法。
楚怀橘无不嘲讽地想,家里人总是说房地产拉动华国经济,吹嘘遥望对华国发展功不可没,其实都是扯淡。房地产行业本身不存在什么科技竞争力,政府曾经给遥望各种开绿灯让遥望做大是因为当时的华国的确需要房地产这么一环去拉投资促销费让经济运转起来。这个被扶植起来的龙头,可以是遥望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一家。说到底它不过是国家手里的一个工具,与其说国家依赖它,不如说它完全依赖于国家的规划与调控。可惜自己那个乘了时代东风高干出身的姥爷总是看不明白,或者说只是装作看不明白这一点
潦草结束早餐后,楚怀橘看到助理发消息过来,说是和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她起身,对身旁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