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柳家这样的高门,柳离打小就很注重名声。倘若被人知道他去过藏娇馆那样的腌臜之地,不论有没有发生过事实,恐怕都难逃被人戳脊梁骨的厄运。
眼下那车夫若是在还好说,至少他昨日亲眼见到了王五的所作所为。柳离本打算等车夫揭穿了王五,自己再加以佐证,如此一来便轻而易举就能取得祖母的信任。
眼下既然车夫已经失踪,他一个人孤掌难鸣,自然不好再针对她。可若是就此放过这天赐良机,恐怕日后再难等到机会了……柳离心中一时陷入两难,下意识抬头往对面看了一眼。
此时裴九头上的金冠已经取下,一张小脸在高耸发髻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加圆润。见柳离望过来,裴九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双唇如熟透了的樱桃似的,越发娇艳欲滴。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热的,那女人的额头上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珠子。想起她昨夜搀扶着自己举步维艰、汗流浃背的样子,柳离莫名觉得心中一软。
未待心中打定主意,口中已经先说出话来:“孙儿昨日回府的时候,在半路遇到的人。见她模样有些眼熟,猜测或许是府里的人,故而就顺手捡了回来。”
一席话说罢,柳离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
珊瑚和李嬷嬷更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依着自家郎君的性子,莫说只是在大街上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人,便是亲兄弟,他瞧见了都未必愿意搭理一眼。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柳离亲口认下了这件事,别人也不好置喙什么。
柳老夫人面容平静的看了柳离一眼,沉yin道:“听外院的管事说,五娘昨日回府的时候,还曾背着一个包袱?”
柳离神色古怪的看了裴九一眼,摇头道:“孙儿并不曾注意。”
四喜护娘子心切,闻言便有些着急的解释道:“昨日奴婢清点房间的时候,倒是发现许多贵重首饰不见了。奴婢觉得,凭借那车夫一人之力断然做不到这些,指定是有人理应外合,与那车夫暗通款曲。”
四喜这番话乍一听起来十分荒谬,细想之下竟有觉得十分合理。毕竟王五娘已经傻了十六七年,大家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她这一朝死而复生,身体里面竟然连人都换了。
果然,柳老夫人听了四喜的话之后连连点头,一脸赞同的道:“四喜说的不错,老身也觉得此事过于蹊跷。眼下查那车夫倒是次要,关键还得从紫竹居里的人入手。”
转头看了李嬷嬷一眼,柳老夫人吩咐道:“你这便带着人去紫竹居一趟,将那院里的下人好好盘查一番。尤其是新近分配过去的下人,定要好好审问,且莫疏漏了。”
“奴婢省得。”李嬷嬷俯身施了一礼,转头带着珊瑚退了出去。
柳离心中的盘算落了空,正值烦躁的时候。横竖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了,便起身告辞道:“不敢耽误祖母念经,孙儿这便告退了。”
四喜见状也连忙搀扶着裴九起身,附和道:“四喜同娘子也一并退下了。”
柳老夫人微微点头,转而看着柳离劝道:“潇湘馆下人少,你衣食起居多有不便。还是同五娘一起回紫竹居去住,毕竟都是夫妻,总是这么分着也不好。”
柳离闻言神情一冷,尽力克制的道:“孙儿省得,有劳祖母Cao心。”
言罢俯身一拜,旋即便退了出去。
大白菜如此生气,显然是不愿与自己圆房。裴九倒没想到他会如此抗拒这件事,吓得一缩脖子,连忙跟着退了出去。
饶是她追的再快,出门的时候也已经看不见柳离的身影。裴九有些失落,讷讷的在六安居门口站了一会,这才由四喜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院。
此时的紫竹居也是乱成了一团。李嬷嬷将院里的下人都叫了出来,站成一排挨个审问。珊瑚则带着两个婢子挨个房间搜查,除了下人的屋子之外,就连裴九的主屋都没能幸免。
裴九进门的时候,正巧看见两个陌生的婢子从自己屋里出来。二人手中拿着不少物件,并着一个册子,似乎是重新核对过她房里的账目。
裴九见状心中一惊,脚下连忙加快了步伐。左右现在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四喜没再拉着人,松开手任由裴九回到了主屋。她自己则留在院子里招呼李嬷嬷等人。
门外尚能听到喧哗声,主屋内却静悄悄一片,并无半个人影。裴九进门之后,在房中巡视一圈,径直奔向了自己的床头。搬开枕头瞧了瞧,空空如也。掀开褥子瞅了瞅,仍旧是空无一物。
想到方才从自己屋子里走出去的那两个下人,裴九心中就是一凉。正当心中发慌之际,猛然听见身后传来嘻笑声:“娘子在找什么?”
裴九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连忙回过身去,这才发现四指不知何时竟入了屋内。此时她就在裴九身后站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两三步远,裴九却并未听到半点脚步声。裴九向来对自己的耳力十分自信,眼下倘若不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那么定然就是……对面那孩子十分有问题。
虽然从一开始,裴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