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斑哭过,或许只是没在她面前哭过。
他会躲起来偷偷地哭吗?
小的时候,看着满脸伤痕的弟弟,她曾经那样幻想过他会躲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屋里,缩在一个Yin暗的角落,不让太阳找到自己,抱着膝盖,无声地抽噎,默默地抹眼泪。
噗嗤
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今晚,好像有些不同,是因为父亲吗?因为那个曾经严厉地呵斥他,愤怒地指责他,甚至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两巴掌的男人就要死掉了吗?
春天已经过去了,夏天夜晚,凉风习习,蝉鸣微弱,她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眺望月光下面那抹孤寂而深沉的背影。
事实上,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通过过自己手中摸到的,自己耳朵听到的,闻到的,感觉到的,将这些信息在大脑中整合起来,编织出那个场景月光融融,着一身白色浴衣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的月亮下面,沉默地低着头,敛着仿佛笼罩着一层烟雾的黑眸,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呼吸声变得比以往更重,呼出的气体混杂着犹如金属燃烧后残余的黑色颗粒,黏黏的,很烫,在呼出的时候大概黏在了鼻腔里,以至于让他的呼吸声听起来格外的沉闷而艰涩。
显然,她的描述可以换一个更简单明了的说法他在哽咽,他在哭泣。不,这又实在是太绝对了。他兴许并没有流泪。不,他肯定没有流泪。
她是听过流泪的声音的,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那样温热,却又冰冷。
忍者的超强感知力,让宇智波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站在他背后的少女。那一刹那,他的脊背突然就绷了起来,哪怕是战场上遇到从后面突袭的敌人,他也从未有过这种如临大敌的时候。而现在在家里,这个时间,能出现在他身后,那样安静的,像一束无声流淌的月光的她,毫无疑问,只有她。
迟迟的,他没有回头,沐浴在月色下的半张脸笼罩着发丝舞动的Yin影,那Yin影投入那双幽静的眸子里,汇聚成更加深刻的漆黑,黑里透着一点光,也许是月亮落在了里面。
此时此刻,他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位陌生又熟悉的长姐。如果是泉奈的话,必然是没有问题的。但他总要顾忌更多,不能靠得太近,不能板着脸,更不能嬉皮笑脸,要是在她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就糟糕透顶了。
他不懂得和她如何相处,就像不懂得怎样和母亲相处。
十几年来,他生活下严苛的男性权利的支配体系下,以至于,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像生活在两个世界。他完全不了解所谓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哪怕身为忍者的他需要学习变身术,有时候需要变成女人去执行任务,可他的身体能够变成女人,心却不能。他不了解,人对于不了解的东西总是会有一定的畏惧感。
宇智波斑,他从未畏惧过任何人,却不得不在她面前低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尽管他知道,她根本看不见。
哒、哒、哒
木屐声响了起来,她走下了走廊,她在朝他走来这个认知让他不禁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木屐踩在一根枯树枝上,他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咔嚓声。
风轻轻地吹,吹散她鬓角柔软的碎发,两人的衣角都在风中猎猎作响。
斑。
她是在叫他?宇智波斑恍惚了一瞬,他不该质疑自己的听力,因为他是忍者,是宇智波。但他的的确确迟疑了。
她的嗓音像夹杂着雨丝的风,扑面而来,轻柔、微凉。
他不能再视而不见了,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肩头,清冷的月辉撒在那上面,她身上的白衣像是在发光。
姐。
少年沉稳低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捕捉到了他声音里的一丝颤意,不由勾起嘴角:你不去屋里看看父亲吗?
在这次和千手一族战争中,宇智波田岛受了重伤,加上那一身的旧伤未愈,估计是熬不过这两天了。
垂下眼帘,宇智波斑的脸色不做任何变化:泉奈在里面,父亲有话要和他单独说。
也是,毕竟都要死了,该交代的事情得一件件交代了才是。
明明,父亲就要死了,宇智波春琴的内心竟毫无波澜。
是吗?她只笑了笑,那笑意是虚幻的,浮在那张完美的脸庞上,叫人看不真切她的真正情绪。
忽然,她再次迈开脚,朝他迈进了一步,手伸过来,轻轻地抱住了他。
少年浑身一僵。
她靠在他的胸口,柔软的双臂悬在他的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量,可他却一动也动不了。
在难过吗,斑?
少女缥缈的嗓音勾起了他久远的回忆也是这样的夜晚,父亲得知了千手柱间的身份,逼迫他杀死自己唯一的友人。他第一次茫然了。当时,那个总是躲在屋子里,从来只出现在他眼里的侧影、背影、以及轻柔的衣角,终于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