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傅余之间,算不上同路人。
各有各的事情去做,非要戳破那层窗户纸,去细究情情爱爱,不过给彼此徒增困扰罢了。
傅余颔首应了声,出门后,又忽而回过身来。
外间风雪正劲,但大半都被傅余挡去。
云乔扶着门栓,仰头看向他,露出个疑惑的神情:“怎么了?”
“有些不合时宜的话……”傅余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又一扫眉眼间的Yin霾,低声笑了起来,“若是他日有缘再见,届时再同你讲吧。”
云乔抚过被寒风吹乱的鬓发,认真道:“好。”
房门合上,隔绝了风雪,也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暂且压下。
这夜后,傅余又在岳家停了几日,等天放晴之后,便像他所交代的那般动身回平城。
傅余离开这日,是个冬日难得的好天气。
云乔的身份并不适合去送,坐在院中看书晒太阳,不多时,等来了步履轻快的岳荫。
岳荫是个想得开的性子,与傅余也没什么深情厚谊,被婉拒后消沉了两日,随后就恢复原样了。
能真正叫她发愁的,也就爹娘安排的相看。
好在这回有云乔在,倒是能叫她借机躲过一些。
“趁着日头好,又得了闲,咱们可算是能出去好好玩一遭。”岳荫抽走她手中棋谱,随手翻了翻,只觉着两眼一抹黑,“这要怎么看得懂啊?”
云乔见她一头雾水,想起自己刚开始看棋谱时的模样,抿唇笑道:“多看、多练,自然就懂了。”
“那可说不准。”岳荫将那棋谱信手扔下,“像我这样天生少根筋的,怕是学个一年半载,也还是一窍不通。”
云乔将折着的书页抚平,笑而不语。
当初,她刚开始随着女先生们学琴棋书画时,也曾这么想过。但那时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撑下去,熬过之后才算渐渐好起来。
她晃了晃神,随后收拢飘远的心思,不再多想旧事,翻出斗篷与面纱,随岳荫出门玩去。
*
除夕,清和宫。
天色一寸寸暗下,再过不久宫宴就该开席,可书房中的琴音仍旧未停。
随侍的宫人们都知道圣上今日心情极差,谁都不敢进门打扰。
常总管低低地咳嗽了声,着宫人去叫青黛过来。
圣上虽不似从前那般好说话,但念在先皇后的份上,对清和宫旧人总是要格外宽纵些。
故而遇着棘手之事时,总推到青黛这里。
青黛往常大都会应下,这回却面露难色,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她曾是云乔的贴身侍女,比谁都清楚,裴承思眼下的不悦因何而起。
帝后决裂,走到不可挽回的一步,正是自除夕夜起。
这万家团聚的喜庆时节,于裴承思而言更像是一种折磨,提醒着他当初一念之差铸成的大错,也映着他的无能为力。
云乔在时,裴承思尚能想着弥补挽回。
可云乔去后,他再得不到只字片语,所有的回忆都成了折磨,所有的情愫再无归处。
先皇后的死将他困在原地,也成了他难以愈合的伤处。
青黛犹豫片刻,又想着总不能得罪常总管,只得放下手中的竹剪,将那修剪了一半的梅枝插在白玉瓶中,往前边去看看。
才出门,倒是恰巧遇着了怀玉。
早前云乔在时,怀玉算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
裴承思很清楚这一点,在云乔出事后,并没动清和宫旁的侍从,只严加审问怀玉,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云乔的动向。
但并没审出任何消息。
怀玉咬死了自己毫不知情,答得也有理有据,若他真做过欺瞒之事,早就趁那夜大火离开,又岂会老老实实留下来?
任是怎么问,也未曾改口。
他手中其实还攥着保命的底牌,最后却没用上。
也不知裴承思出于何等考量,并没想要他的命,审讯之中落下的伤痛,这些时日也渐渐养了回来。
他如今算不上清和宫的管事,很少露面,平素也就与青黛有所往来。
“近日天寒风大,仔细着凉。”青黛见他气色不好,停住脚步,特地叮嘱了句。
怀玉无声笑了笑:“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青黛的神情垮了下来,三言两语将事情讲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常总管拿我当盾牌使,倒是越来越顺手。”
怀玉看了眼天色:“这时候过去,应当也用不着你了。”
除夕宫宴这样的大事,先帝在时都未曾出过纰漏,裴承思又没真到昏了头的地步,岂会不管不顾?
他坐上皇位,也就担了相应的职责,不可能随心所欲。
青黛迟疑着往前边走,才刚到,恰赶上房门从内打开,见着了满身倦意的裴承思。
锦衣华服之下,是高挑瘦削的身形,神情在夜色之中显得有些Yin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