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大家一副都已经知情了的模样童大妮心里很有些不得劲儿,眼珠转了转,突然一亮:
“李寡妇的事我就不说了,就是安幼楠那丫头哟,真是可惜了……”
安幼楠?
难道是安幼楠也出了什么事?
白腊树下一堆纳凉的人立即息息苏苏一阵嘈杂,就连廖大夫的心也提得高高的,忍不住问了出来:
“安幼楠出什么事了?”
话刚说出来,廖大夫就后悔了,她不应该因为心急在这儿脱口问出来,而是该忍一忍,明天自己去县城看望心兰,到底出了什么事,明天也就清楚了。
在这儿一问,岂不是给了童大妮一个传坏话的机会?
廖大夫话都问出来了,童大妮哪会等到她后悔,直着嗓子就喊了出来:
“哟,你们还不知道安幼楠的事呀?”
这事儿张银桂还真不知道,心里一兴奋,声音都尖利了几分:“这里头有那个死丫头什么事?那个死丫头怎么了?”
安幼楠虽然是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rou,却是个扫把星,而且后面居然还敢无法无天。
不就是挨了一顿打吗?竟然连娘老子都不要了,还害得他们家在村里被人议论了好久,差点没坏了名声。
安幼楠要是出了什么事,张银桂是巴不得拍巴掌高兴,不为什么,就为看着这扫把星倒霉了,她心里就舒服。
张银桂是心里舒服,童大妮却是觉得心里格外解气。
要不是因为安幼楠这死丫头不肯嫁过来,他家福生也不会摊上王炳泉那样一家稀烂的亲家,也不会被王秀琴这破鞋给缠了上来,堂而皇之成了她老韩家的媳妇!
在县城里一听说安幼楠出了事,童大妮差点没拍着手喊一声“苍天有眼”,好不容易把这一肚子话憋回村里来传了,顿时就跟拉开了闸门似的,一串串地飙了出来:
“你们是不知道,李寡妇被三个男人拉到个死胡同里强暴了以后,跟在赶过来的安幼楠也被人掳走了!
虽然后来被公安救了回来,一救回来就往医院送了,啧啧,那叫一个惨哟,我听说找到的时候都不像样子了,一进去就动了手术,以后可能连孩子都生不了了!”
什么是流言?
这就是流言!
一丁点的事,可以夸大成十二分,甚至把白的都说成黑的。
童大妮这话一说出来,白蜡树下一片惊呼声四起。
“天呐,居然搞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黄花大闺女儿,这可怎么受得了哟!”
“我以前就说嘛,我们乡下人种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非要赶着进城,瞧吧,进城了又得了什么好果子吃!”
“李寡妇这可真是害死人了哟,当初见她收养安幼楠,还以为这是个心好的,结果自己在外面招三惹四的,还把养的这闺女儿也一起害了……”
廖大夫急得不得了,偏偏她只有一张嘴,在这里纳凉的却有几十张嘴。
以前还羡慕人家进了城过了好日子,眨眼间看人家招了难了,心里那叫一个兴奋的,这个说那个谈的,生生就把李心兰和安幼楠娘儿俩给说到了泥地里。
恨人有,笑人无,世间百态,常情如此。
廖大夫三番两次为李心兰和安幼楠辩解的话被人打断,气得直跺脚,干脆把自己的马扎提了起来:
“心兰怎么说也是在村里住了这么久,向来与人为善的,小楠那丫头也是个好孩子,都是一个村的,你们竟然这么落井下石——”
童大妮第一个就不乐意了:“哟,廖大夫,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我们哪里就落什么井,下什么石了?
不就是她们出了事,大家在这里议论一下嘛,闲着说几句嘴,难不成还能说死人?”
“就是就是……”
廖大夫气怒地转身走了。
童大妮等她走远了,在背后轻嗤了一声。
村里其他人给廖文琴点面子,还真惯得她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她可不缺那点钱,家里真有个三病两痛的,才不会去卫生站呢,直接就上镇医院去了,凭什么她要听廖文琴的?
她才是大桥村女人里头排第一号的人物,廖文琴一个赤脚医生出身的乡下大夫,又算个什么东西!
难道不应该过去讨个说法?
童大妮气走了廖大夫,转眼看到张银桂还在笑嘻嘻地跟人高声谈论着安幼楠的事,眼珠子一转就走上前:
“良材娘,你家小云不也是在县城读书吗?这高考都考过了,她还没回来?”
安小云可不傻,之前在家里不做事,一则有安幼楠被她踩在脚下当了替死鬼,二则打的就是要考大学的牌子。
现在安幼楠早就不在这个家了,高考又考完了,她要是回了家,那还不得做家事?
就算不去田地里干活儿,打猪草煮猪食喂猪,还有喂鸡喂鸭,打扫庭院猪圈,洗衣做饭什么的,哪一样都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