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先知道了河对岸大当家不知道的危险局势,要不要去救?
谁敢说话?
“二哥!”七当家忽然,诚恳开口。“恕我直言,我的部众刚刚过河来,再让他们过去,他们自家会生乱的……”
这话太刻意了,立即引来石二当家的蹙眉。
“不是这个事情。”周老大也叹了口气,赶紧接上。“关键是,上游官军的水军为什么不下来,不就是在等七当家的兵马过来,顺便拖时间吗?现在官军已经从后面取下了石子城,跟章丘城一道把知世军大军锁在一个夹山带水的狭窄通道里,接下来水军肯定会顺流而下,封锁河道的!咱们就算是想派大军去支援,只怕也没机会了,甚至就如七当家所言,徒劳生乱。”
在场众人各自沉默,而与此同时,对岸还在热闹非凡的行进战斗,身侧的大队也在缓缓前行,并时不时的隔河看着热闹,指指点点,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在对岸降临。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两岸的后军就骚动了起来——后面的军官再度来报,长山城的官军获得城池控制权后,立即出城,主动向对岸的后军扑来。
甚至,后军猝不及防,面对着官军主力几乎是一触即溃。
“老周。”石子江忽然一声叹气,看向了自己的心腹头领。“我这几万人,就交给你了……我走后,你看着对面战事,要是撑住了,明天想法子渡过来接应,要是撑不住,你就带人从北岸回去,回登州投奔河北那两位大当家的……老七,你得听周老大的,他是接我的茬,而且脑子好使,比你们几个都强。”
周老大和七当家齐齐往前半步,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石子江摇头以对,直接扶着腰中刀往河上浮桥而去。“他对我不仁,我却不能没了义气,轻易扔他去死……也只有我能帮着他压住那几个当家的!”
两刻钟后,太阳渐渐西沉的时候,石子江见到了自己的老搭档王厚,但还没来得及说话,浮桥便被从上游撞下来的火船给点燃,与此同时,遭遇痛击的知世军后军已经完全崩溃,开始乌泱泱的往中军压来。
这下倒也省事了,根本就不用费心描述了。
傍晚时分,王厚尝试集中中军往后方官军进行突击,但事到如今,知世军完全疲敝,从部队士气到组织力度,全都大打折扣,前后三次出击,都没能动摇打着张字大旗的那道官军防线。
随即,夜幕降临,随着前方的前军拒绝折返,并且也不敢去攻击灯火通明的章丘城,东西几十里,南北十余里的狭长区域内,莫名被只有自己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兵马围住的知世军开始惶恐起来,并很快出现了大举逃散。
甚至有人不顾一切,扔掉甲胄,尝试在已经相当冷的冬日间,凫渡有官军船只巡逻的济水,尝试抵达北岸与辎重还有部分随军的义军家眷汇合。
当然,一半以上的人都死在了河中。
河上也好,东面和南面的官军也好,渐渐察觉到了知世军的失态,开始乘夜攻击,而王厚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居然无法有效调度和指挥部队了……或者说,他越指挥就越乱了起来。
到最后,双月之下,这位知世郎只能选择龟缩中军,坐等援军……但前面的四当家和五当家还是没有半点回应,程大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铁匠,我有个主意。”
火堆旁,石子江看着身前的王厚,听着周边乱糟糟的声音,言辞冷淡。“你听不听?”
满脸灰尘,浑身狼藉的知世郎看着自己的老搭档,一声不吭,旁边神态各异的六当家和九当家也都束手而立,毫无言语。
“河对岸的时候,我跟老七说,你不仁,我不能不义,所以要过来,但实际上不光是这个……”石子江扶着刀,认真说道。
“还有啥?”王厚终于冷笑道。“到这份上了,你想得意,尽管得意。”
“我从没想过要抢你的大当家位置。”石子江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嘲讽,反而语气渐渐激烈。“因为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当铁匠时喊出来的那句话……你跳到街边的桌子上,光天化日对着下面的人喊,说‘要抗兵,要抗选,家家要把铁器敛,敛起铁来做成枪,昏君脏官杀个光’!你说了我一辈子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做了我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你是丘到历城根本就是空虚一片。
只要知世军胆子大,敢往前走,加上最后逃亡中才一共损失了五千不到的他们,未必不能翻盘。
但这些就是事后白帝爷了。
事实上,此战之后,官军因为人少,又花了足足七八日,才将散落在这片区域里的六万头各类牲畜给收拢妥当,也颇费了不少功夫。
ps:发现自己真的是人老了,精力不济了……那些名字基本上写着写着就滑样了,五年前绝对没这事,然而现在好多次了这个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