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晌,李誉蹙起眉,问道:
溪溪可是觉得太低了?这样你连桌子上的菜都看不到了。
说着,他又将瓷罐放到了桌子上,眉头舒展开:
这样就好了。
瓷罐的前面摆着一副碗筷,李誉一边吃,一边给那副碗筷中夹菜:
这道冰糖肘子你从前最喜吃,可我总怕吃多了你不好克化。还有,你最喜欢吃我府上的炙烤羊排,说是有凉州的味道。
李誉将一块儿nai香玉米酪夹入瓷罐前的碟中,眸中全是宠溺:
你说你,生于凉州长于凉州,却偏爱南方的甜口菜。不过我听说,小姑娘家,总是喜食甜食的。
但你也不能吃多,当心年纪轻轻便坏了牙齿。到时成了没牙的老太婆,我可不管你。
李誉无奈摇头,略带训诫的看向瓷罐。
他的眼神认真,仿佛面前的,当真是那个嘟着小嘴不满他训诫的少女。
李誉一顿饭吃吃停停,等到用完后,天色都有些晚了。
他想了想,抱着瓷罐出了府。
李誉停在一个写了梨园的牌匾前,摸了摸怀中的瓷罐,声音温柔:
听说上京城的梨园近日从南方来了一个戏班子,南调儿唱的是一等一的好,你从前便喜欢听吴侬软语,总说给凉州话相去甚远。今日我便带你来听一听。
李誉抱着瓷罐,旁若无人的走进梨园。
那梨园老板自是认得誉王的,见他进来,急忙好生将人招待进了雅间。
李誉要了一罐桂花酿,又点了一曲牡丹亭。
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柳梦梅与杜丽娘生死相随的爱情故事,李誉支着脑袋,一边饮酒一边深情款款地看向瓷罐。
溪溪,我也学那柳梦梅,等你回来。
瓷罐中是那日大火后,他命铁一去醉生楼带回的灰烬,柳言溪早被李穆带走了,铁一带回的不过是旁的灰。
夜间,李誉有些醉的迷茫,抱着瓷罐宿在了梨园。
可无论他听了多少遍牡丹亭,也没再梦到柳言溪一次。
后来几日,李誉带着瓷罐爬过京郊最高的山,放过许愿天灯,带着瓷罐去马场纵马狩猎,日日与个瓷罐同吃同住,对瓷罐深情款款地说话。
在十日之期的倒数第二天夜里,李誉抱着瓷罐翻入了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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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枫从那日强迫自己让李穆带走柳言溪后,便回了柳府。
他一直待在柳言溪曾经的闺房房顶,白天晚上在上面喝酒,喝的醉了就睡,醒了就继续喝,除了买酒便再未离开过。
有时候醉的厉害了,运气好的话,他便能看到溪溪。
有小时候调皮爬树的溪溪,有长大倚在窗沿上思春的溪溪,还有穿着喜服的溪溪,可无论哪种溪溪,最后的最后,他看到的都是在火中自焚的溪溪。
这些醉后的梦让他甜蜜又痛苦,一遍遍地看着溪溪在火中轻笑着的绝望眼神,齐枫只觉得心痛窒息。
可他又如饮鸩止渴一般,渴望着看见溪溪。
今夜他又有些醉了。
他看到扎着两个发髻的少女一蹦一跳向自己跑来,一边跑一边大笑着喊道:
齐枫哥!快救我!李穆他要杀了我!
还没等齐枫反应过来,少女已经一个闪身来到齐枫身后,跃到了他的背上。
齐枫急忙伸手接住她。
才稳住了身形,就看到一个小小少年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柳言溪!我要杀了你!
那少年面上画着一个王八,细看之下,身后的头发还被打了一个漂亮的死结。
噗哈哈哈哈!
少女柳言溪见到他那副模样,没忍住又笑出了声,可没笑两身,见少年抽了身后的重剑便要劈来,她当即脸色一变,紧紧搂住齐枫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喊:
齐枫哥!快!快!有人要谋杀你的主子!快替我收拾他!
齐枫憋着笑,故意板着脸抽出剑,挡在李穆面前。
李穆那时武艺还不如齐枫,被他一挡,脸色当即一阵青一阵紫,再配上他这幅狼狈的模样,煞是滑稽。
略略略略~李穆小王八,你来打我呀!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你!躲在齐枫身后算什么本事!我看他能护你到几时!可别让我逮到你!
李穆气鼓鼓的收了剑。
那可不会!
少女嬉笑着在齐枫身后做鬼脸,搂着齐枫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自豪道:
我齐枫哥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少女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馨香,擦过齐枫耳朵,不知怎的,齐枫听见她说这话,心跳不由自主快了几分。
还没等仔细想明白,一旁一个清朗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齐枫感到背上的少女猛地一僵,而后灰溜溜从他身上滑了下来,端端正正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