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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深冬,凌晨夜幕色泽深黛,东京夜空星子稀薄,半弯弦月洒下朦胧银华,于前夜新雪寂静铺开、照亮庭院一角延伸的两行小巧脚印。
是和我差不多大、高跟鞋的痕迹。
欸感觉,很新啊。
总归也是顺路,我便干脆沿着脚印前行,借着月光穿梭灌木、没过多久便望见脚印的尽头
是温室花园。
再往前就是越过花园、路灯下的道路,这里会有人定时清扫,因此没有继续留下脚印。
完全顺路。
脚印分明是女性的,可这时节除了我还有谁会来这儿?
但当务之急是找到悟君。
我记得花园边有观赏用的长椅,他总不能就站在这边等
总之去看看吧。
只有月光的花园很暗,我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意外听见不远处熟悉的低沉声线,即将跑过去的腿刚刚迈出,又听见另一个声音。
亏你能找到我头上。
散漫笑着的女性音色。
银宫?
怪不得她不在宴上。
但是为什么她会和悟君在一起?
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我收回腿,站在温室花园的拐角位置,任由长椅灌木与玻璃挡住身影,就那样站在了原地。
是你做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警官先生。
这是办案要求,您最好配合一点。
话说得好听,您看起来可不像在公事公办,满脸想找机会杀了那男人的表情呢。
那男人、是指谁?
所以请您配合。公悟郎冷冰冰地说,他确实不太会说话,连敬语都用得很生硬,我不喜欢绕圈子。
银宫停了一会儿,大概是对这种单刀直入的交流方式很没辙,既然如此,事先警告、这事跟你老婆的绑架案没关系,别把问题扯到我身上。
什、
我的绑架案?
那不就是他们说的是有栖修吗?
我确实雇他做了些事。女性慵懒地说,您知道的,我们偶尔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但这事杉田也知道,尽管去问好了。您很清楚不是吗?他不可能让那孩子受伤。
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呀,警官先生,我可把该说的都说了说起来,有件事不知道您清不清楚。
公悟郎从喉咙深处平静地、发出近乎威胁的沉重呼吸声。
她流产了,是从那艘游轮高处扑通一声跳下来导致的。真厉害啊,明明是冒着会死的风险,想必是觉得没人会救自己、才会破釜沉舟吧。
银宫真帆优雅地整了整衣襟。
就这样、告辞。
直到她顺着道路离开,我还站在装饰灌木旁,没办法消化刚刚听到的信息。
所以、是银宫真帆雇佣的有栖修让他们找黑道的麻烦?
我之前问过有栖修,他们确实是扰乱黑道资金流问题的那批人对啊,怎么可能是自己脑筋搭错做这种事,而且在那之前丸罔陆也无意间说过,那些人背后或许有资金支持可大哥为什么要找黑道的事啊?!这和生意有什么关系?
哪怕夫妻关系再怎么名存实亡,仍然无法影响银宫和杉田家的利益捆绑,既然是她雇佣的,大哥不可能没有参与其中,况且企业那边似乎确实有在做违法生意。之前他彻夜工作、我听了几句,都在说有关资金账目的问题。
所以大哥明知道那个人的事。
算了,我已经对那个人不抱有任何期望了。
说起来,有栖修是疯了吗,究竟是多强的执念啊,明知我是雇主的妹妹,在风口浪尖上居然还想把我带走,现在被抓也是活该。
我心情复杂地站了片刻,刚打算去找悟君,手腕和后颈忽然一痛,被滚烫温度直接从后往前、猛地按在了温室花园的透明玻璃!
好、痛!
巨大的手毫不留情钳制在后颈,感觉能轻松扭断脖子,两边手腕被单手握住反剪,一片昏暗中、异性庞大的Yin影进一步笼罩上来,身后传来熟悉的、被风雪裹得冰冷的气息。
像是被熊一类的大型野兽压倒,尖锐已经扣在颈动脉的境地,连颤抖和逃跑的余裕都没有,所有思绪一瞬间在那被天敌盯紧捉住的刹那凝固。
你听了多久?
熟悉的声音、从未听过的可怕语气。
站这么久,是想铃奈?!
前半段还保持可怕的语气,后半段顿时被惊吓到,连声线都高了半截。
丈夫慌慌张张把手收回去,不安地往身上擦了擦,才敢再小心翼翼碰过来,没事吧?痛吗?对不起、我以为是还是很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找医生?
刚刚还能瞬间扭断脖子的手、如今正牢牢扶在手臂和后腰,生怕我会跌倒。
掌心贴在上面、温度很高。
但后面还塞着东西。这样扶着,身体又开始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