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冷静得像在分析某个时政热点:“阿德利安,我没有精力照顾你的情绪,也没有兴趣管束你。”
“第三军区的军务很多,我可以保证你一个月内不会见到我超过两次。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加入会阻碍你的自由,或者给你带来什么烦恼。我没有施虐欲,也没有任何不良癖好。我会安排你入住中心区的独栋别墅,满足你所有合理的要求。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所能使用的权柄,都会成为你的筹码。”
“与之相对应的,请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你成为我的养子,和你现在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区别。”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都是独自一人。”
阿谢尔没有丝毫起伏的语调,透着站在帝国金字塔顶端的至高阶级的冷漠:
“我的理想状态是,在你的第一次觉醒和我的发情期之外,我只需要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资源,而不需要在你身上花费不必要的时间。”
“我们各取所需。”
阿德利安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但他总算是说出话来了。
他有很多想说的东西,但言语是无法寄托全部的情意愁绪的——至少在现在,在这个只有他一人多出了十八年虚幻梦影的时刻,他所能说的只有——
“我明白了。”
他的感情管理做得显然不到位。
元帅露出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点不屑和疑惑的眼神。
就是那一瞬间,阿德利安彻底冷静下来。
他直起身,抬起眼帘,青金石似的狡黠晶莹的眼眸,在灯光中折射出冰川般冷淡的蓝色。
“但是,为什么是我?”
元帅眯起眼,金眸扫了他一遍,“艾伯纳教授没有告诉你吗”
他看起来不习惯把自己的动机解释得一清二楚,但面前的虫并不是用惯了的下属,而是一个还未经历过觉醒的小雄虫。为了节省彼此的时间,他索性全说了一遍,“我从不关注雄虫的事情,无论是事务局还是研究院。是艾伯纳教授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事情,我才会跟雄虫事务局联络,要求领养你。”
他顿了顿,“——因为我所使用的液化信息素制剂,一直来源于你。”
阿德利安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阿谢尔看着他洗耳恭听的表情,轻哼了一声,“听不懂的话,就自己去思考。”
军雌没有再掩饰自己的表情。
那个神色——那个神色陌生得可怕,应该称之为‘嫌弃’吗?
那张脸上出现的,是嫌弃的表情吗?
“我本以为,有着那样的信息素你该是一个无比优秀的雄虫才对。”阿谢尔说,“从你的信息素里,我能感到温柔,坚韧,包容,对生命的敬畏。那是我在雄虫身上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难掩失望地说:“可今天见到你,我却发现——你和别的雄虫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样的柔弱,懒惰。你比他们多了一份敏锐,多了一份天资,但你完全浪费了你的天赋。你把它们用在无意义的任性上。”
阿谢尔看了眼时间,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绪,仅仅是一眨眼,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酷强悍的帝国元帅,眉眼里写着冷峻和镇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吹动他挺拔的身躯。
“请您忘记我刚刚的失言吧。”他淡淡道,“我在雌虫里是个异类,我所做出的评价,您不用放在心上。据我所知,有诸多雌虫都对您颇为赞誉。”
“很晚了,”他拿起外套,挽在臂弯里,“我送您回研究院。”
风景倒退得很快。高耸入云的大厦和舰桥,胶囊和溜溜球形状的代步车,人均海拔高出地球一个档次的虫族们来来往往,还有和他们款式类似的悬浮车,一起化成光影钻入圈圈嵌套的隧道。隔着一层车玻璃,在隔绝了风声,行驶得无比平稳的沉默车架里,阿德利安的面容混入首都星繁华的夜景上,夜景倒映在他眼里,色彩艳丽的霓虹灯明明灭灭。
他眼中万千灯影穿过,只有那双纯度极高的蓝静止不动。
阿谢尔不会这么对他的吧,不会对他说这种话的吧。
阿德利安依然熟悉那个五官,能准确地把握到他的细微变化。帝国元帅的情绪早已在多年的磨炼中藏入深海之下,哪怕不刻意去隐藏,也鲜少能有虫看出他的情绪——但阿德利安可以。
阿德利安只要与那双眼睛对视,就能清晰地看到阿谢尔的失望,还有一丝更沉重的,希望和等待都落空的低落。
如果仅仅是有同一张脸的不同人,阿德利安怎么会那么地那么地,了解他。
以阿德利安审时度势的能力,连段数远不及阿谢尔元帅的斯科特和艾伯纳,他都无法看得像看阿谢尔这样透彻。
但但也不一定吧。也许是他多想了,也许这真的就只是,只是撞脸撞太多了而已。
阿德利安这样想着,不知道‘阿谢尔看不起他’跟‘这不是阿谢尔’相比,哪个更令他好受些。
他忽然感到了什么,偏头一扫。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了军雌若无其事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