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桃儿回村。]
[咳...咳...李扬...咳...]正在喝粥的人听完後,不小心给呛了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扬,你小子,真想清楚了吗?别犯糊涂呀!]
[早就该这样做的。]
朱大叔长叹了一声道:[李扬,我不是泼你冷水。你赚的银两连去倌馆付渡夜资都或许不够,还想赎人出来。]
[朱大叔,我喜欢他,心悦他,亦只有他。]
李扬劳动了整天,又跟人打了场架,早已饿得前腹贴後背,接过了粥,咕噜咕噜喝乾。
[这些日子,他待我如何,是个什麽样的人,我心中有数,他真的很好。]
朱大叔拍了拍李扬的背,用力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言。
李扬这小子,不傻。
两人静静地分吃着饭菜,饱足後到井打了桶冷水,洗脸冲身,躺在铺垫好的乾茅草上,倒头入睡。
李扬怀中搂着他唯一的家当。一个褐色包袱。里头只有数件旧衣。最贵重的,就是春桃做的钱袋,装着这几年工作赚来的十五两,加上春桃让他帮忙保管的,加起来足足有三十四两银。
李扬略算了一下银子,三十四两银,都抵得上普通农户十年的收入了。一直压在心里的担忧,顿然消去,[桃儿......]李扬嘴里嘟囔着,揽过他的包袱,满心欢喜地呼呼入睡。
春桃被身旁的人吵醒过来。
看到冬青躺在床上浑身发抖,脸上没点血色,口中絮絮叨叨的说着梦话。春桃知道,这人怕是不行了。连忙翻身下床,套上件外衣,便慌慌忙忙跑了出房。
旁边的小厮奴仆见到他的狼狈样,都捂着嘴笑。
[发什麽酒疯,春桃,天还白着呢!急候候的是想赶去找那个男人啦。]
少年根本没搭理,只管一味跑到妈妈屋子。正要穿过大厅时,猛然撞上了个人,痛叫了一声,人就跌倒在地上。
春桃心里暗道糟糕,忍着痛连滚带爬的上前将人扶起。被撞倒的人正是墨醉楼其中一名红牌,琦玉公子。
[琦玉公子...桃儿不是有意冲撞到你的,桃儿该死,望公子饶了桃儿,放过桃儿......]少年吓得不轻,连忙跪下,嗑头认错。
跟在琦玉身後得两个小厮刚一时没反应过来,见着他们的公子被人撞倒了,还怔了会才把人给扶起。
[好你个春桃!愈发有出息的!]说完,抬脚踹到少年胸口去。
[敢冲撞公子,我看你是活得够了!不教训你,以後谁都敢乱了规矩!]接着又是一脚重重的往头上直招呼去。
春桃吃了这几下,整个人瘫倒在地方,一口气都差点上不来,只觉得喉头一丝腥甜味要涌出来。
[桃儿还望公子打我骂我来消气吧。饶了桃儿,别告诉管事......]
[不就是个门童,死了也就罢!]那小厮又是一脚。
所有欢楼ji院都有不成文的规定,打人不打脸。靠着姿色容貌过活,一旦脸伤了,人基本上是毁了。楼里折磨人的手段可多着,那个小倌被管事罚,都免不得脱了层皮,相对一般打骂责罚实在是太轻了。
[好了。]琦玉只披了一袭红纱,雪白的肌肤覆上那身薄红,更是诱惑人心。他轻轻按了按前额,吁了口气,问道:[大清早的就慌慌张张,桃儿,楼里的规矩你知道的不比我少,到底有何事了。]
春桃怯怯地抬起头,把事情始未交代。
[......怕冬青撑不下去,出了人命......]
[啧!不就是被玩坏了!上点药睡一觉便成,大惊少怪,都不知是杖着自己是谁的人呢,真以为不能动了你?]那小厮扯着嗓门调侃着。
[闭嘴,吵得我头痛。]琦玉声音沙哑,脸容疲惫,看来是昨晚陪客人至始仍未休息。
[倩儿,去请大夫过来。]
[公子!]
琦玉做了做禁声的手势後就不再言语。
那小厮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出了大厅。
[这些小事不必惊动管事,等我会请大夫顺路到你房里走一趟,诊金算在我帐上。今日倩儿不懂事,你也别放在心,回去我自然会教训他。]
春桃一番道谢後,琦玉就离去。
胸口仍闷痛着,刚才几脚力度虽不猛,可少年身子单薄,平日又没吃饱睡足,也不好受。
顺了顺衣发,吸了口气,想缓一缓。春桃只觉那口气一直堵在胸口处,喉头发痒。低头咳了几下,一口鲜血就直喷了出来。
少年又是惊又是恐,擦过嘴角的血,吓出了身虚汗,头皮一麻,後背一凉,眼前发黑,竟是晕倒了。最後是其他人发现,将人抬回房去。
春桃这一病,便是整天整夜,李扬在後门等了一晚,到第二天下午才得知少年被人踹出病来,躺在床上仍是昏昏迷迷的样子,脑里都急得糊成一团,顿时白了脸,紧紧握着拳头,牙关咬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