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全一大清早就在桑落门外蹲着,崔清酌眼睛不好,身边从来没离过人,昨天夜里就该过来接他。然而月离一听少爷想吃酒酿圆子,就知道他是嫌星全碍眼,找个借口把人打发回来,怎么可能让星全再回去。这会星全抱着食盒,顿得腿都麻了,终于听见房间里有动静。
等了好一会,桑落打开门才看见星全。
食盒里除了酒酿圆子还有月离让准备的清粥小菜,星全偷偷观察,发现他家少爷真的只吃清粥,酒酿圆子都被桑落师傅吃了,终于相信他果然是个碍眼的,想到以后有桑落师傅给少爷当眼睛,怕是用不着他了,还有些惆怅。
崔清酌食不言,等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桑落的嗓子有些哑,说话也慢,他伸手,“过来我看看是不是昨天着凉了?”
“没有。”桑落握着他的手指贴在自己额头。
“好像有些热。”崔清酌捻了捻指腹,感觉不太出来,索性用手掌托住他的后脑勺,低头摸索着用自己的额头碰他的额头。崔清酌皱眉感受桑落的体温,因为认真,眸里的茫然少了些,仿佛在“望着”桑落。
桑落脑袋里晕晕的,眨着眼睛看近在咫尺的三哥,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这样的距离,几乎有些耳鬓厮磨的味道。之前只有那两次激烈的情事中他才会离崔清酌那么近,他急切又不安,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三哥,其实只是想离那么近地看看他,就这么一抬头就能亲亲他的距离。
他不懂耳鬓厮磨,喜欢的热烈纯粹,却又讷于言语,只好静静地等着崔清酌低头碰一碰他。
“就是有点烫。”崔清酌下定结论,昨天桑落出了一身的汗,又吹了冷风,八成已经着了风寒。崔清酌抿着唇想,昨夜他真是太胡闹了。
桑落伸手摸自己的额头,慢吞吞地说:“不烫啊。”
“你的手也是烫的,怎么摸的出来。”崔清酌无奈,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到床上躺着,我让星全带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我,我要先去看师兄,”桑落着急道:“师傅还不知道怎么罚他,我有些担心。”
孟皎已经确定会离开崔家酒坊,上次李家兄弟来找他,其实就是为了孟皎。崔家已经有桑落,孟皎的位置一直很尴尬,如今崔家又因为他出事,崔清酌还不知道其中曲折,但是孟皎去李家酒坊是已经定下的事。
“送了你师兄就回来。”崔清酌松口道,“我要先回去一趟,等会让星全过来。”
回到崔家,星全将崔清酌交给月离,就跑去请大夫。
“少爷,今天先读书还是先下棋?”
平日都是月离给他读书听,崔清酌不爱出门,大半时间都消磨在书房。
崔清酌摇头:“不忙,先带我去祖父那里。”
崔老爷子刚和几位掌柜开过晨会,听见崔清酌的来意,激动的胡子都在颤:“你说你要学生意?”
“对。”
“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崔老爷犹不敢信。
崔清酌淡淡道:“本来早就该学这些了,崔家以后终要交到我手里,祖父年事已高,难道还让您Cao劳?”
“你以前”之前崔清酌沉溺于旧事,他们都觉得对他有亏欠,所以从来不敢逼他。当初费心为他定下刘家的婚事,也只是弥补崔清酌不善酿,可不善经营,只能靠崔老爷为他准备靠得住的人。谁不希望子孙一生无忧,可崔家这么庞大的家业,若不亲自执掌,以后终究是隐患。
崔清酌:“以前是孙儿不懂事,再过不久就要成家了,我也该担起自己的责任,”他一顿,含笑道,“如今想明白了,幸好也不算太晚。”
在最年轻气盛的时候,一朝从云端跌落,崔清酌郁郁于自己心事,因无人所怨,反倒一直困在其中。如今他借由桑落的手,无意碰到了小院之外,终于有了踏出第一步的勇气。他早不是十四岁的少年,而曾经仿佛要噬人的世俗不知何时也已经变得温暖。
“少爷,这是酒坊去年一年的总帐。”月离将崔清酌平日里听的书收起来,将一摞总帐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一个算盘放在他手里。
她看着崔清酌别扭地抚摸算盘,忍不住叹气。
“怎么了?”崔清酌手指一动,算珠清脆作响。
“我从来没想过还能看见少爷拿算盘。”
“我也不知道原来崔家里的帐都是你在管着。”祖父让他先看帐,还让月离教他,崔清酌才知道他不愿意承担的责任,身边的人都在为他担着,“辛苦你了。”
“多少人羡慕我呢。少爷可别说这些了。”月离翻开一本账册,指尖滑过这些数字,低声说:“那我们开始吧。”
月离前脚从账房抱走账册,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三少爷开始学生意,还不到中午,崔母李氏就端着补品过来。
“你多用用心,咱们娘俩以后也不会让人欺负。”李氏从坐下就在抹眼泪,反复说他以前中毒的事。
崔清酌叹气:“母亲,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怎么能过去!要不是你盲了双目,刘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