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岂不是......”
“被骗了。”皇帝肯定地接过话,“那当然啊,不然我花那么多时间陪他玩是为了做什么?那就叫做——”皇帝顿了顿,竖起一只手指朝空气中点了点,“钓饵。”
“钓饵......?”
“对,钓饵,他就是上钩的那条鱼儿。”
一切都是小心机,一切都是有目的......萧潇在樊思荣身上倾注的时间和心血,乃至感情,原来只是为了骗他骗得更彻底......
皇帝又看了看山毅感慨的表情,稍微心软了些许,柔声道:“要不,改天再约一约他吧。他肯这么顺服,也是应当给些好处奖赏的。”
说着拿过一张干净洁白的雪浪纸,在桌上铺好,握着青翠的笔管蘸了墨,在纸上开始写下一行行素雅清秀的字迹:
“樊爱卿思荣,雅鉴......”
第七十九章皇上,你就是这样用身体引诱大臣的么?
樊思荣屏退左右,偌大的中军营帐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简朴的桌案上摞满了一卷卷兵书要略,桌上一盏油灯如豆,飘忽不定,映着樊思荣冷峻的脸忽明忽暗。
“出来吧。”
一条黑色的人影从不知是何处悄然落下,跪在樊思荣的桌前。
樊思荣毫不吃惊地看着这个一身夜行衣的家伙,脸上尽是讥诮之色:“鬼鬼祟祟,畏畏缩缩,就像你们晋城王一向做事的样子。”
那人也并不尴尬,虽然跪着,却大方地抬头迎上樊思荣的目光:“我们大王消息灵通,将军明面上与吾王交往,背地里对吾王诸多微词,其实大王他是早已知晓的,但我们大王为人温厚宽容,从来对这些都是一笑置之,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樊思荣嗤笑道:“呵呵,把我樊思荣当作什么人了?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吧,我也不是傻子,早知道晋城王萧涣不是什么善茬,能看上我这个小小的武职,不过是看在我樊思荣有利用价值罢了。都是互相利用的,谁也别比谁高尚。”
下跪那人还是笑着,但气焰明显矮了几分:“将军英明。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们大王此番派遣属下,带来了将军一定想知道的消息,也希望将军能等价交换,将皇上的动向告知一二。大王说,将军可尽早作好准备,伺机而动,仔细留意皇上他们一伙什么时候露出破绽,一击得手。”
樊思荣出言纠正他:“我樊家世代忠烈之臣,绝不会背叛萧潇,行那些不三不四的谋逆之事。我只是希望扫除皇上身边章华、庄书仪等佞臣,匡扶皇室,使天下太平。”
那人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弯下腰,从靴中取出一个蜡丸,双手递上:“捏开蜡丸,并将其中的白纸用烛火烘烤,就可以呈现橙红的字迹。阅后即焚。”
......
送走了那个黑衣人,樊思荣两只手指抚上额头两旁,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太阳xue,然后很快对自己的动作感到惊讶:这个是萧潇最常做的动作。
......萧潇似乎身体不太好呢,看起来经常头疼。
唉,萧潇。
樊思荣抚摸着宝剑剑柄上镶嵌的宝石,陷入了想象之中——
——如果有那么一天......
思绪飞到了守城之战。刀剑如林,箭矢如雨,京城的守军正在屹立了百年的城墙之上浴血奋战。从城下纷纷飞来的箭矢插在城头的土垛子上,多得把城头的垛子都扎成了刺猬的形状。
一名小尉拔出腰刀,砍下了一个顺着云梯爬上城头的叛军士兵的头颅,然后大声鼓舞着属下的军士:
“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们就要赢了!叛贼已经接近粮尽力绝,而且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奇怪的喊杀声在他身后响起。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便被人一刀砍掉了脑袋。掉落的脑袋尚未瞑目,恐惧而圆睁的眼中,映出的正是京师戍卫五骑营的的旗帜,还有五骑营士兵的铠甲服色。
城头高高飞扬的“皇”字旌旗被折断了......
......皇宫里乱成了一团,随处可见倾侧的桌椅和红木置宝架,撕烂的纱帐和帷幔横七竖八地满地乱扔。
樊思荣路上遇到了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珍宝准备逃出宫去的小宫女,毫不犹豫地拔刀,一刀一个,全杀了。
把殿门的玉帘扯掉,大步迈进殿里,平日那扇Jing美华丽的屏风早已翻倒在地。
只见空旷的太极殿里只剩了一个人。
远远望去,那人一袭白衣飘飘,身形亭亭如仙人下凡。
正是萧潇。
萧潇手里握着一柄剑,正往自己的脖子里挥去。
樊思荣发力一跃,萧潇只觉得自己被一股不知名的强大力量冲倒,反应过来时,剑已经到了樊思荣手里,自己也被樊思荣捉住手腕拽起来,力道大得手腕生疼。
看清来者何人之后,柔弱的皇帝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原来是你......还有你......”美丽的眼睛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