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两人都还没吃饭,便先去了趟超市,打算买些食材回家。
史蒂夫穿着便装,虽然不是人人都认识美国队长,但史蒂夫·罗杰斯的影像和图片资料毕竟是在美国队长博物馆里公开过,所以如果是去一些人群密集的地方他还是习惯低调些,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意。
史蒂夫拿出前几天买的棒球帽戴上,他动作极其随意,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形象,只顾着挡脸似的。几撮金发被他胡乱压在了额头前面,伊莱便抬手把帽子又摘了下来,将头发顺着往后捋了捋,不过大概是由于刚清洗完的关系,头发非常清爽干燥,软绵绵的金毛到处乱飘乱翘,很难顺到一起。
史蒂夫在他抬手后就一直乖巧地微低着头由他动作,他沉默地望着伊莱,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地小声叫他的名字:“伊莱……”
“嗯?”伊莱依旧坚持不懈地在把碎发往后压,“你得喷点发胶了,史蒂夫。”
“我平时有用的。”史蒂夫咕哝了一句,他垂眸看着伊莱的眼睛,低声问道,“当时——当初,在布鲁克林的时候,伊莱,你为什么会愿意和我在一起?”
伊莱动作一顿,在想好回答之前脸上已经习惯性地露出些笑意,“因为你以后会成为美国队长”这个答案似乎太伤人了些,于是他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落了稿子在座位上,你一边叫我的名字一边拿着稿子跑出来。我回头看见你和你身后的夕阳,然后便在想……”他的视线往旁边一飘,似乎是在回忆,史蒂夫有些紧张又难掩期待地看着他,然后就见伊莱噗嗤一笑,接着说,“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你找我要电话号码的话,我一定给你。”
史蒂夫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想笑却又不太好意思,克制地抿着唇不说话,可是又实在很难忍住上扬的嘴角,直把伊莱看得也笑了,把帽子压好后问:“史蒂夫,怎么了?”
“其实,其实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你,有了你的号码,比你说的那时候,更早。”史蒂夫轻咳了一声,见伊莱面露诧异,他笑了一下,低声说,“你可能忘记了,你有时候会去一家咖啡厅……”
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时候,伊莱的身份是一个继承了父母遗产的作家,这是一份相对自由的职业,他不喜欢窝在家里写稿子,总是带着本记事本在外面乱晃,寻找灵感,史蒂夫所说的咖啡厅就是他的落脚点之一。
对于史蒂夫来说,在遇见伊莱之前,其实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身边总是群莺环绕的好友巴基难以避免地让史蒂夫对女性有了较多的注意力——比如楼上住着的那个喜欢穿碎花长裙的金色头发的护士小姐,史蒂夫每天早上都能听见她下楼时高跟鞋在木质楼梯上敲击的笃笃声,有时如果凑巧,他出门时正好能看见护士小姐消失在拐角处的飘扬的裙摆,带着不可名状的艳丽色彩自他眼底划过。
尽管前期的时候史蒂夫和伊莱还没有太多交集,但是伊莱这个名字却早已经充斥在他的世界里。当在咖啡厅打工的时候,史蒂夫时常会听见女侍应生们对伊莱充满青睐的议论和幻想,她们三两成群地在角落里偷偷望着伊莱,借着上餐的时候和他搭话,有时得到几句工作以外的问候便足以让她们兴奋雀跃,因为伊莱并不常来,也许一个星期才有一次。
史蒂夫其实很能够理解,毕竟在这个并不那么和平繁荣的年代里,能够像伊莱那样衣着体面、整日坐在咖啡厅里悠闲地写着稿子就足以维持生计的人并不多。而且伊莱相貌英俊,脾气又足够好,对谁都是笑着的,直接导致了有些姑娘总试图和他春风一度,或许是真的喜欢,或许只是想捞些好处,史蒂夫不得而知。
可伊莱并没有对谁表露出明显的偏向,甚至为了躲避那些向他献殷勤的女孩儿,在点餐或是要求些什么的时候,他更愿意和男服务员搭话。
但即使是这样,史蒂夫也依旧没能和伊莱说上几句话,因为他的小费给得慷慨,所以不论男女,总有人喜欢往他跟前凑。史蒂夫的性格向来是不争不抢,所以也从没想过上前,总是一个人在店里扫地擦桌子。
直到有一天,有位来自法国的小姐用一大束玫瑰花和伊莱告白,即使最后被委婉拒绝了也依旧大方地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枚唇印,然后坚持将那束花塞在他怀里。
其他服务生依旧没回过神来似的还在一旁讨论,只有史蒂夫注意到了伊莱皱着眉拿手背抹着脸颊,他默默地拿了纸巾和水给他沾shi了方便擦拭,青年温和地说了声谢谢,似乎是有些无奈的样子,眼神也没看他,只一边擦脸一边看着旁边走神。
史蒂夫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便垂手站在一旁,以便他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
这是他第一次离伊莱这样近,有了对比后他才发现青年非常高——至少比他来说是高多了,穿着外套时看上去颀长瘦削,仿佛瘦弱了些;但此时只穿着一件衬衣便显出宽阔的肩膀,未必足够健壮却十分紧实的胸腹肌rou将衬衫的廓形撑开,显得挺拔利落。
阳光透过落地窗大片大片地照进来,史蒂夫像是被某种来自异域的海妖攫取了神智一样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