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84
夜里睡得很不安稳,陆鸷一心二用,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警惕地听着周遭的动静。他浑身疲惫,猛地放松下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愈发刺痛了陆鸷的神经。
其实他的伤势并不全都是“装”出来的。大皇子身边安插了许多太子党羽的眼线,被关押在水牢的那几天,陆鸷虽然日日都被大皇子盯着服下软骨散,但大皇子却很少亲自在他身上用刑。
所以陆鸷伤势并没有看起来的严重,大多都是皮外伤。刺眼骇人的淤青也在山洞中用草药敷下去了不少,除却右膝尚有痛感,其他伤处已无大碍。
唯一令他顾忌的是被大皇子踹在胸口的内伤,用了六七分的功力,是需要回去慢慢调理的。
Jing明如陆鸷,他是故意落入大皇子Jing心编织的圈套,让人误以为是掉以轻心,实则私下早就与西平王和太子殿下商量好了对策。
和亲公主的出逃、放出暗哨、统一口径等等,每一步都Jing打细算。但一如他算计大皇子,大皇子也会反过来算计他。
沿途的标记被篡改,拖延了西平王的时间。甚至是被沈凤鹤掉包的和亲公主,眼下也无人敢保证她的安危。
人算不如天算,早就料到了这点,但还是要走这一步险棋。陆鸷累极了,意识昏昏沉沉,他动了动快要麻木的脚,Jing神恍惚间,听到了对面发出细小的抽气声。
陆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睁开眼便对上了系风惊慌失措的双眸,一张小脸仍是惨白,嘴唇哆嗦,看来是已经恢复了意识。
邱衡和他头靠头睡在一起,系风身子突然绷紧,令倚在肩上的人儿蹙着眉哼唧出声。陆鸷是伸出手指,点了点薄唇,示意系风不要声张,更不必惊慌。
系风眨了眨眼,虚弱地点了点头,体力不支,很快便又昏睡过去。这段小插曲令陆鸷的困意消去了大半,直到天亮也没能合眼。
马车内的其他三人睡得鼾甜,都是绷紧的弦突然松懈,凹凸不平的路竟也没有将三人从美梦中颠醒。
夏日天亮得早,风吹开了窗帘,阳光有些刺眼。邱衡撇开脸。伸手耷在眼睛上,嘴里小声抱怨着什么。陆鸷也没顾上听,双手急忙摁住了窗帘。
“走到哪了?”
邱衡睡意朦胧,嗓子沙哑,喉咙疼得说不出话。纵欲过后的身子像是被马车碾压过的,特别是腰腹和腿根,又酸又疼,稍稍一动,就让他牙齿打颤。
“应该快了,再睡一会儿吧衡衡”陆鸷摸了摸他的下巴,拨开脸颊上让他痒痒的发丝,轻声哄他。
邱衡无意识地蹭了蹭男人温热的掌心,乖巧地嗯了一声,脑袋沉沉地压在了陆鸷的手上。
陆鸷哭笑不得,他都要怀疑这个小人Jing是不是在故意整他。男人艰难地维持着动作,他托举着邱衡的小脑瓜,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小祖宗。
陆鸷的小臂微微发抖,幅度不大,可还是吵醒了邱衡。许是睡饱了,他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像是在一只没有灵魂的、在发呆的小兔子。
陆鸷浅浅地笑,指腹缓慢地揉捏上他的耳垂,留恋这滑腻的触感。他的眼底一片笑意,邱衡呼吸一滞,脸上登时浮起红云,一下子弹起,羞于刚睁眼就亲密的暧昧。
马车很小,几人长手长脚,一人有动作,就要引起不小的动静。只见还睡着的二人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沈凤鹤蒙着脸继续靠在角落睡,系风也缩在单薄的衣物里,不愿醒来。
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暗卫面无表情的脸,眼尾处有一道半指长的伤疤,眼神狠厉,身着劲装,对陆鸷毕恭毕敬地颔首。
“王爷,路上耽误不得时间,西平王有令,卑职不得不从。这是属下在临县早市买的rou包子,您先垫垫肚子。”
陆鸷接过暗卫递过来的沉甸甸的油纸,里面装满了热气腾腾的rou包和几个烧饼。虽做不到让四人饱腹,但也能稍稍慰藉身体饥饿的需求。
沈凤鹤闻见了rou包子味儿,抽了抽鼻子,咧开了嘴。陆鸷看不下去,不待人出声,就把包子塞进了沈凤鹤的嘴里,正巧省得了沈凤鹤张手要。
“你还挺会疼人。”沈凤鹤揉了揉被撑得发酸的嘴角。他正要夸赞陆鸷体贴地喂食举动,转眼便看见了男人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拿着rou包,悉心喂食的场面。
邱衡一口咬得很小,陆鸷也像有用不完的耐心。沈凤鹤沉默了几秒,恶狠狠地咒骂一声,亏他还以为陆鸷心地一夜之间得到了升华,相比之下,陆鸷对他喂食的动作就像喂猪一样。
粗鲁又没有耐性。
马车在经过城门的时候,被拦截了下来,沈凤鹤握紧了剑柄,听车夫与人交涉。守卫是西平王的人,见亮了腰牌,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马车一进城,西平王就收到信了,他喜上眉梢,没想到接陆鸷回来是计划中最稳妥、没有差错的一步。
西平王叫上将军和几个副将,早早地就在守着了。大皇子在城南,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他丝毫不怕被人撞见,兄弟重逢的喜悦冲去了几日的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