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些日子季臻以为她的内心早已平静,可当真的把这些话说出口,季臻才发现她的怨和恨,一丝一毫也没少。
言语成了刀剑,刺往曾经最深爱,如今却伤她最深的人。没有想象中的快感,季臻只觉越加痛苦。原谅已是不能,可摸着肚中的孩子,她又真的能和他彻底割离吗?
她的话令魏昫难受,却也让他逐渐心安。她对他仍旧抱着如此强烈的情绪,那至少在她心里,她并未将他完全放下。他问过如漱,太医的叮嘱她都有好好遵守,即使日日出入那些声色场所,她回来时身上也没有酒味。
她并未放弃他们的孩子,他需要的只是时间,也只有时间才会抚平一切伤痕。
“臻臻,时候不早了,让下人先服侍你梳洗吧!大夫虽然说你底子好,也要注意休息。”
他的关心只让季臻越发恼恨,“魏昫,你不用太在意太医的话!毕竟这个孩子我还不一定会生!”
她一把挥开妆奁,“只要一想起,它是你的孩子,我恨不得…恨不得…”
“魏昫,你滚啊!我不要再看到你!”
魏昫在原地要上前,却见她更加激动,魏昫踌躇良久只得退出来,唤了灵栊让她进去。可砸在门上的声响,还有季臻难过的喊声传来,“不要进来!”
里间的啜泣声,让他揪心,魏昫独自在门前守到天明。
“小姐!外面有人找你!”
季臻清点完帐上的数目,才抬起头问,“找我?”
林叔拿过她手里的笔,“小姐,你快去吧!他等你很久了!”
林叔催着季臻走后,不禁叹了口气。外面的流言他也有所耳闻,但季臻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并不是平白无故就在外面胡来的性子,想必还是魏昫做了什么事伤了她的心。
她原来不是能藏住事的性子,如今这样,林叔看了只觉心疼。她在澧都的朋友又少,难得有人来找她,林叔只想让她多出去散散心。
季臻下了楼就看到堂上的红玉,“你怎么来了?”
往日除了她去杏春园,他从不会主动来找她。
红玉递过手里的纸袋,季臻打开却是一串糖葫芦,琥珀色的蜜糖勾起腹中的饥饿,季臻这才想起她今天什么都还没吃。
“谢了!”,一口咬开,糖渣在嘴里化开,是她喜欢的甜。
“刚才路过,在门外看到有人卖这个,就顺路买了。”,红玉侧过头。
其实是今日季臻一大早就来了杏春园,神情比往日颓败,可坐了没多久她就走了。红玉纠结许久还是来找她了。
红玉见她吃得香甜,不禁问:“还没吃饭?”
季臻点头,他看天色尚早,“要一起吃吗?”
季臻跟着他去了采纱巷的院子。
天井旁架的葡萄藤上挂着的葡萄串尖儿才冒红,季臻摘了一颗放到嘴里就酸得吐了出来。
红玉绷住笑,“这是宛城的品种,比澧都要成熟的晚两个月。”
季臻讪讪坐到葡萄架下,“看不出来你还喜欢弄这些!”
红玉下了面条,“我母亲喜欢葡萄架,之前本来说好七月接她过来,可是后面她不愿意来了。”
看着水花浮动,红玉问:“除了面条,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季臻想了想,“还有甜的吗?”
“糖醋排骨?”
季臻点了点头。
红玉额外还烧了几个小菜,季臻已经很久没像这样坐下吃饭了,红玉的厨艺比想象中要好,她难得的又添了小半碗。
“有酒吗?”
“我不喝酒。”,红玉严肃道:“你也不能喝。”
季臻纳罕道,“为什么?”
“你有了身孕。”
季臻纳闷,“你怎么知道的?”
“本来只是怀疑,现在才确定。每次有人从身侧经过,你都会下意识护住肚子。而且你对气味比从前敏感了。”
“就这些?”
“还有些细节。”
季臻咋舌,“你观察得真仔细!”
“其实也挺明显的。”
晚风吹来,吹起葡萄叶沙沙响,蝉也跟着叫个不停。吃过饭,季臻抱臂靠在葡萄架上,看霞光一点点褪尽,红玉难得坐到了她不远处。
“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季臻开口问。
红玉想了想,“不会。”
“那你会觉得我是个放荡的女人吗?”
红玉皱了眉,“你不是。”
“可就算你是,那又怎样?”
季臻笑道:“红玉,和我做朋友吧!”
她的侧脸隐没在逐渐暗淡的天光里,红玉低声道:“我和你,做不了朋友。”
红玉送季臻出门,正赶上一场雨,两人在檐下等了许久,雨也未停。
红玉回屋取了伞,“我送你,下雨了路滑。”
昏黄的灯光下,季臻和男人共撑一把伞,魏昫寻来时,见的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