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枝又回到了无家可归的日子。
平时白天在外面闲逛,手机没电了就在小饭店或者nai茶店里坐到晚上,晚上在黑网吧通宵,要洗澡了,就去开个便宜的钟点房。
她跑出来后就和罗香廷没再联系过,也没有想说话的人。
她在酒店洗完澡,把换下来的贴身衣物用吹风机烘干。
做完一切,还有半小时就要退房了。
她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着没有一条消息的屏幕,忽然有些想哭。
她好想好想说点什么,告诉别人点什么,或者是,有个人抱抱她就好了。
柏小枝回海城时,已经和之前的同学们全部失去了联系,现在像成宇那样还能厚着脸皮去找的朋友寥寥无几。
她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谁,她已经三年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怀孕,亲眼看着柏小枝被继父送到所谓的“问题少年行为矫正中心”,生了弟弟的几个月后把她接回家,她以为是解脱,可惜没多久,她被赶出了家门。
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不在学校,身边没有同龄人,行走在社会边缘,能说上话的人更少,就连家人。
好像没有家人了。
这个城市没有她的根,而她现在仅仅是一株极脆弱的嫩苗,稍微一点风浪,就能将她摧毁。
唯一的盼头竟然是自己的生日,因为今年的生日后,她就能去找工作了。
手机嗡嗡震了两声,是罗香廷的消息。
[小枝,我没地方去了,你在哪呢?]
紧跟着的是几张照片。
四个多月的避风港,小而破烂的房子,被砸得像个废墟,还有,罗香廷的照片。
穿着病服吊着手臂,应该是骨折了,右眼睁不开,整个眼窝都是暗紫色,肿得高高的,鼻梁上也贴着纱布,一边嘴角裂开,另一边也贴着纱布,头上缠着绷带。
还能睁开的左眼看着镜头,眼神空洞。
她一时间觉得胸闷到呼吸不畅,手指狂抖,试了好几次才将自己位置发过去。
[还有半个小时退房了]
[等我。]
柏小枝将屏幕扣在自己胸口,还是呆呆的瘫在床上。
不对,不对。
她从床上翻坐而起,将罗香廷的那张照片看了许久。
一股子凉意从后脑穿过脊柱,直达脚底。
[算了
我准备现在退房
换个地方碰头]
对方秒回:
[别走!]
不对,罗香廷发消息不会用标点符号的,而且,从来没发过感叹号!
那张照片,罗香廷的眼神不是空空荡荡,明明是,写满了警告。
柏小枝立即拖着行李箱冲出房门。
一路狂奔。
她现在,不是在流浪,是在逃亡。
心跳的飞快,快要冲出嗓子眼,余光看到有个出租车正在下客,她不知道哪来的力,在最后一个客人走出车门的瞬间,抱着行李箱冲了进去。
“到哪啊?”
“到到”
到哪?现在能给她庇护的地方在哪?
“先往市中心开,到海都商业街。开快点师傅,我很急。”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赌这一把。
柏小枝气喘吁吁拖着行李箱走进scabbard格斗俱乐部,引起了不少人侧目。
成宙教的小儿班只在上午上课,她现在坐在吧台,第一个看见冲进来的柏小枝。
见人状态不对,她接了杯温水,走到柏小枝身边坐下。
“又来啦?要我帮你叫成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因为害怕,要来的人不是警察,看到罗香廷那张照片的时候,她更加害怕。
那是警告。
“成、成宇,成宇不、何进,何进在吗?”
门外随便走过一个身影都能让她浑身战栗。
成宙发现她两个眼睛瞪得老大,一直盯着门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抓住了她的胳膊,却没将眼神落到她身上。
“进哥这会儿不在,我帮你给他打个电话?”
“好。”
桌上的纸杯,柏小枝动也没动,还是僵着身子发抖,抖得太厉害,连自己手握着的行李箱都跟着在震。
“进哥怎么不接电话啊,要不你先进去坐?我看你好像在躲人?”
这句话如同一根救命稻草,她坐在这的时候就在想,坐在这里,对方只要一进来,低头就能看见她。
“好,好,让我进去、让我找个地方躲着就行”
她整个声音都在颤了,表情紧绷着,看着甚至有些疯狂。
成宙拉着柏小枝的手往里走,边走还边给何进打电话,无一例外的,何进没接。
“就在厕所吧,更衣室毕竟不太方便。”
“谢谢”
成宙道了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