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靠近一步,我真的会跳下去。”
廖今雪停下,脸色Yin沉得吓人,“你别再闹了。”
“我从开始就说过,这不是玩闹,”许戚明明在笑,可风一吹,有温热的ye体不受控地模糊了视线,“廖今雪,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在岸边叫我上来的那个晚上,甚至后来做梦都是这个画面,忘也忘不掉。你说得对,我是一个懦夫,连喜欢和恨也不敢分清,那你呢?难道最后你遭受的一切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为什么偏偏是我?”
不给廖今雪回答的机会,许戚继续说道:“因为你知道我最好欺负,最好骗,你也是一个懦夫,所以隻敢挑我这个不会反抗的人来报復,是不是?”
这番话不知是戳中了廖今雪最隐秘的心思,还是许戚此刻摇摇欲坠的模样太惊心。廖今雪沉在黑夜中的身影犹如一具雕塑,只能隐隐窥见他脖侧与手背凸起的青筋,一言不发。
酒Jing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许戚的头脑几乎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连痛楚也是。
“廖今雪,我承受不起再被你骗一次的风险。”
他怕了,怕到不敢继续爱眼前这个人。廖今雪从许戚的眼里明白了这点,本该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此刻为什么没有带来一丁点喜悦?
廖今雪倦怠地闭了闭眼,眼前这一幕比任何电影桥段都要荒唐,他伸出了手臂,哑声说:“许戚,回来。”
“除非你离开,不然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站一整晚。”
“你疯了吗?”
许戚反问:“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廖今雪哑口无言。
他败了,再这一刻他的的确确地败给了许戚。
见廖今雪竟在沉默之后再次抬脚,许戚心惊之余就要往身后退,后脚跟再次踩空的前一秒,他被扯进了一个怀抱,鼻尖萦绕上熟悉的香气,和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的独属于廖今雪身上的气息。
许戚在廖今雪怀里怔然地僵了一会,等他反应过来,开始拚命地挣脱,竭力拍打廖今雪的后背,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廖今雪双臂紧紧地将他桎梏住,许戚所剩无几的力气也在挣扎中耗尽。他双腿发软,几乎全身都压在廖今雪身上,泪水就和决堤一般,失控地涌出。
“别再来这里。”廖今雪嘶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竟透着一丝干涩。
许戚扬起的手一僵,揪住了廖今雪的衣领,颤抖的掌心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只要轻轻扭头就能挣开,但廖今雪没有这么做。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你想要我怎么办”许戚埋下头,双肩难以自控地一下下抖动,他也不想,只是控制不住,“廖今雪,你到底明不明白,喜欢不是高高在上,也不是像逗狗一样想给就给。”
廖今雪望着远处昏暗的夜空,一股shi意在胸前的衣服晕染开,渗入心臟的位置。许戚的声音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从浑浊的水里,从一个和今天一样,寻常又寂寥的夜晚。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陡然一疼。
耳边响起一阵裹挟风声的车铃,廖今雪被夹入这段遗忘在草屑与尘土中的记忆。
自行车跟在少年奔跑的身影背后,静悄悄躲在暗中,那个身影一寸一寸没入黑压压的水里,他眼前突然什么都看不清,待反应过来,脚踏板已经踩到最深处,衝上前,按响车铃。
少年时的许戚回过头,苍白的脸上挂满茫然的泪痕。
那一刻,廖今雪听见自己的心跳震耳发聩。
“你要上来吗?”
许戚的身影朝他缓缓靠近,爬上草坡拽住了他的手,shi的,直冒冷气。他紧紧把他往上拉,即将上岸的一刻,平静的河水突然化作张牙舞爪的怪物,叫嚣着,咆哮着,把他死死拽着的许戚一口吞噬。
任凭他如何叫喊,都没有回应。
他松开他的手,坠入深渊。
冷静的衝动
最终还是没有骨气地shi了眼眶,重重迭迭冒起模糊的光晕。
许戚没有想过,他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场景把心底压着的话就此说出来。头脑发热,又同披在身上微凉的月光一样清醒万分。
晚风卷起水面星星点点的波纹,几百米开外汽车正在按喇叭,任何细弱的动静被扩大,混杂着廖今雪强劲的心跳。
许戚从廖今雪丧失桎梏的怀中挣脱,拖着昏沉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沿着刚才滚下来压平的草坡往上爬,一点一点,回到大路。
身后,廖今雪始终没有开口,一片喧嚣的寂静。水声,喇叭,刚才一闪而过的车铃,都是语言最好的代替品。
就这样了。许戚想。
这就是他和廖今雪的结束。没有准确的开始,但是有一个准确的结束,今晚过后,他没有了再见廖今雪的理由,分开和暧昧一样,都是不需要宣之于口的结局。
一旦做下决定,接下来的发展就像卷入时间的粉碎机,眨眼间只剩一道虚影。
许戚对宁城没有牵挂,他在这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