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一走,良叔就真的只剩一人一狗,孤家寡人。
许戚的担忧在良叔这里换来一声嗤之以鼻。三个月时间,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他还能在三个月里从一个健步如飞的老大爷直接变成不能自理的老头?这不是纯扯蛋,瞎担心。
到头来,还是良叔反安慰起许戚,让他不要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好机会。许戚对接下来的生活始终没有实感,迷茫的不是去延城这件事本身,而是总有什么事情像是没有做好,空落落地不知道丢在哪里。
离开照相馆的时候,许戚看见了摆在玻璃展柜里廖今雪半年前拍的证件照,回忆不设防地撞入心底,碎落一地——
‘世界上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廖今雪审判般居高临下的话音依然如雷贯耳,痛彻心扉。
所有巧合都是人为的设计,Jing心,虚假。喜欢也是。
也许连每一次规则以外的心跳都是廖今雪为了扰乱他而刻意为之,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看着别人一点一滴沦陷,自己则在原地冷眼旁观。许戚定定地注视那张照片,除了麻木感受不到别的。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城彻底步入寒冬,圣诞节的气氛早早蔓延每一寸空气。红绿搭配单独看是土,但当满大街铺天盖地只剩下这两种颜色,衬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离开前夕,江梦和他联系了很多回,多数是关于这次学习的细节和需要做的准备。她在电话里惋惜地提起:“要知道你走的那么早,同学会应该往前挪几天,你几号的飞机?”
“22号。”
“正好同一天。”时间卡得整整齐齐,江梦也不禁感叹:“要是能再迟一天就好了。”
许戚打从开始就没有想过去所谓的同学会,但他没有直说心里话,安慰道:“没事,少我一个不会有什么不同,你玩的开心,有事情可以手机上联系。”
“行,反正以后不缺再聚的机会。”
晃眼就到了22号,同学会举办的地点在中心一家不菲的五星酒店,本来班长林安楠觉得不用那么奢侈,费用大家平摊。架不住另一个男同学执意要请在那里,不答应就是不给他面子。
几十个人的群,又都是曾经的老同学,没人好意思当面否决,多数都顺水推舟地给了这个面子。
“江梦,你来了。”林安楠笑脸盈盈地上前打招呼,刚从别桌过来,手里还举着小半杯香槟,“我差点认不出你,今天这身真漂亮。”
江梦和她碰了一下杯,这点多年未见的生疏在‘叮’的一声里消除,揶揄:“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咱们班的班花。”
林安楠不好意思地拨了一下头髮,肤白发黑,衬托左手无名指的钻戒光芒四射。
这些年,每个人的变化或大或小,大多都逃不了成家立业。林安楠没有了学生时代那股小太阳般的朝气,变得贤淑,内敛。也有曾经在学校成绩名列前茅的同窗,如今问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销售。
那段天真的、无忧无虑的时光,成了一段比梦更虚幻的记忆。
命运稀奇古怪的想法,没有人可以琢磨的透。
席间男男女女混坐一起,几杯酒下肚,气氛炒热。江梦加了一圈微信,暗中看见几对当时被棒打鸳鸯如今都各自成家的男女在打眉眼官司,突然想到一句话很有道理:成年后的同学将是一个家庭面临最大的危机。
男人那边借着两口酒开始吹嘘自己这些年的奋斗史,听着让人好笑。林安楠和江梦坐在一起兀自聊天:“这次有五个人没有来,陈磊,汪远扬…还有其他几个,都是因为工作原因走不开,大家现在忙着到处飞。”
江梦纠正:“应该是六个,许戚也临时没空。”
林安楠的神色微微一顿,不过少顷,莞尔一笑:“对,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你现在还在那家娱乐公司上班吗?看你朋友圈每天朝九晚五,真是辛苦。”
江梦举起香槟,半是自损半是无奈地抿了一口,“朝九晚五已经算好了,做我们这行注定要和规律的生活说再见。”
林安楠坐正身子,忧心忡忡:“健康问题可不能忽略了,我之前有个朋友就是因为作息不规律,胃出了毛病,现在三天两头都要往医院里跑,太受罪了。”
江梦说:“现在人想要在职场上混口饭吃,哪个没有大大小小的毛病,都习惯了。”
“那也不能一直这么不重视。”
“辛苦归辛苦,毕竟是我喜欢干的事,除了累点没有什么不好。”江梦想是林安楠想象的太严重了一点,便为自己的工作说了两句好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考虑自己的事情。”
林安楠没有明说,但眼神和话里的意思并不难猜。
来自同辈的催婚让江梦霎时百感交集,但也不能怪林安楠这样问,她们都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同学里甚至有的都二婚了,未婚未育寥寥无几。江梦不动声色地揭过:“这种事情要看缘分,也不是说有就有。”
“也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