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是走动拍照的游客,小孩恼人的叫声时而传过来,许戚偏偏觉得有一股Yin恻恻的风刮着骨缝,他往后退了一步,廖今雪的神情为之一凝。
谁也没有开口,浸润在沉默当中。
“他们快拍好了,我过去看看。”
许戚回头要走,背对着廖今雪藏好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情绪,下一秒廖今雪的声音把他打在原地:“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
“什么时候回宁城。”
许戚觉得自己可能过于紧绷,一句平平无奇的话都能在脑海中曲解出无数歧义,他给出一个寻常的答案:“过一个月,等年后再说。”
他们互相看不见彼此,廖今雪平静的话语与寒暄无异:“不回来过年吗?”
“没人在意这个。”
过年在许戚这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形式,和家里闹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父母联系。
不远处的贺文诚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过来了。许戚如释重负地抬脚,倏忽间擦身而过的气息里裹挟一股熟悉的香气,挑起了记忆里封存的那些东西,杂乱无章。
廖今雪的肩膀侧挡住他的视线,沉声问:“他是你的朋友吗?”
“你说贺文诚吗?”
许戚一愣,没能来得及说完,因为贺文诚他们已经朝这个方式走过来。廖今雪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没有了下文。
白甄霞拿着照片示意给他看,嘴里不住地夸讚贺文诚拍照技术好,又能指导姿势又会找光线,把她拍得像电影明星。
话语里暗藏一丝意有所指的可惜,廖今雪充耳未闻。
太阳半沉山头,一行人循着最后一缕光下了山。白甄霞执意要带许戚和贺文诚一起吃晚饭,看在这难得的缘分。
贺文诚客气地推阻了几下,顺带给许戚使眼色,许戚心领神会,说:“我们中午吃的很饱,现在可能吃不下,而且小孩子爬了一整天山,再跟我们折腾一晚上身体要扛不住。”
上山前还蹦蹦跳跳的小彦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撒泼的力气,东倒西歪地靠在自己妈妈身边。白甄霞看见自己小儿子的疲态,也是心疼,弯腰把他抱了起来,“那我们先回酒店休息,等以后有机会再请你们吃饭,反正和小廖都认识,联系起来也方便。”
许戚清晰地感受到廖今雪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灼灼地蔓延,烧开一个丑陋而无规则的轮廓。
他佯装毫不知情:“到时候再联系。”
这句客套是留给最后的体面,既然私下已经彻底崩裂,那至少要在表面上做足和平相处的戏码。
许戚不想让无辜的人卷进来,但同时,他也不想给廖今雪,给他自己任何希望。
客气和礼貌,是他现在唯一能给的东西,因为这两样都不需要感情的介入。
关上车门,原本坐在白甄霞怀里的小彦灵活地爬到廖今雪身边,白甄霞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没有阻止,更是一种放任。
用这种方式化解她和廖今雪之间隔阂已久的冰层是她暗中所期望,这个拥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是一条无形的纽带,既是连接,也是修复。作为一个母亲,她知道这样做很卑鄙,但架不住有用。
“哥哥,我刚才捡的花,还有石头,好不好看?”小彦摊开手掌,献宝一样地给廖今雪看他抓了一手的泥土。
白甄霞没有看见也能想象得到小彦脏兮兮的手,满脸无奈,“你怎么又捡垃圾了,快点扔到窗户外面,别弄脏车子。”
可白甄霞就算生起气来也永远是一副软趴趴的性格,五岁的小孩都镇压不住。廖今雪垂眸睨了一眼,心思不在这里,或者说不在这辆车上,“回去后把手洗了。”
接连被打击的小彦撅起嘴巴,小心地瞅了一眼廖今雪的表情,被惯坏的脾气要发不发,“我要送给哥哥的。”
白甄霞说:“哥哥不喜欢这种东西,快点扔外面。”
“不要,我才不要扔掉!”
小彦乱蹬着两条腿,脏兮兮的土手印也按得到处都是。白甄霞焦急地回过头,想用言语阻止,但起不到一点作用。
直到小彦自己累了,停下来,廖今雪才把一包shi巾扔到他面前,冷声说:“自己弄的,自己擦掉。”
手心手背都是rou,听到自己小儿子被训斥,白甄霞心底有一丝不好受。她正想着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地让廖今雪温和一点,结果小彦吸了吸鼻子,真的抽出纸巾,把自己造出来的痕迹一点一点擦好。
白甄霞心底的尴尬不能够显现,隻好说:“他还真听你的话。”
廖今雪说道:“不该对他太好。”
“他还那么小,骂他也没有用,等上小学就懂事了,你小的时候比小彦要乖多了”白甄霞戛然而止,因为她感受到车里骤降的温度,连忙打补丁:“多亏这趟你能陪我们一起来,老周临时口头出差,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带小彦指定要忙坏。”
“我不是为了陪你们过来。”廖今雪注视着窗外,平静的语气就像回答等会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