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骗你的。”
“妈妈才不会骗我。”
廖今雪摸了摸小彦的后脑,漫不经心的手法更像在对待一个物品,没有温度,“每个人都会说谎,包括你妈妈,不要对一个人寄托太多的指望。”
小彦像是被唬住,又像似懂非懂,廖今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说这些,他收回掌心,压在衣袋里,遮挡住掌心内侧刚才被指甲刮出的印记。
许戚变了很多,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更有朝气,话也多了,还经常对那个同行的男生笑。他从来不会对他笑,连看他的时候都总是小心翼翼地半垂着头,好像只要对视他会吃了他一样。
成为陌路人明明是这段关系最好的结果,可以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后还笑着说‘到时候联系’。
这点客气是比火上浇油更剧烈的反应,和原本的预想背道而驰。没有他,许戚照样可以正常地生活、交友,这个发现比知道许戚离开更让廖今雪尝到黑压压的失控。
恨意在经久中发酵,叛变,中途究竟有没有变成另一种更不可控的情绪,他也无从知晓。
答案在许戚身上,他需要不断地靠近才能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告诉他,该如何直面这段被他亲手弄成一团糟的关系。
想念一字而起
即便这段偶遇有多么出乎意料,也在一句稀疏平常的‘真巧’中没有下文。
贺文诚没有询问他和廖今雪的关系,接下聊的话题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态度都让许戚卸下一口紧绷的气,涌上些许暖意。
那层被廖今雪吹皱的波澜渐渐淡去,就好像从未出现。
偌大的城市,和同一个人相遇两次的概率微小到难以计算,他和廖今雪就是有再多缘分,止步于此也够了。不是每个故事都要有一个完整而又没有遗憾的结局。
这是许戚拿来说服自己的话,到底有没有真的被说服,他不知道,起码能让他不再去回想白天有关廖今雪的事情,安宁片刻。
趴在沙发上刷手机的贺文诚被水壶烧开的鸣叫勾起了身,泡麵窜起热气腾腾的白雾,他突然触景生情,长叹一声:“哎,太惨了。”
许戚被他幽怨的语气叫回神,“怎么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家里一日三餐吃阿姨烧的菜,三菜一汤,一荤一素一海鲜,那才叫生活,”贺文诚说,“现在挤在这个50平米的出租屋里,每天吃泡麵,我血管里流的都是调料包的味。”
话当然是苦中作乐的调侃,对许戚来说这里的环境一点都算不上差,和他在宁城租住的房子大差不差。但贺文诚家境殷实,50平米的出租屋遇上他这样的‘少爷’可能也算得上是一种磨练。
“厨房里锅碗都有,你不想吃泡麵的话可以买点新鲜蔬菜,偶尔煮一顿,调剂胃口。”许戚提议。他也不太喜欢速食的味道,有时下厨烧一两个菜,贺文诚往往会在这个时候拉过凳子蹭饭,估计这是他愿意委屈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算了,我不把厨房炸掉都要谢天谢地,”不管刚才怎么嫌弃方便麵,贺文诚依然诚实地叉了一杓送往嘴里,“还有一周就过年了,你打算回家吗?”
许戚合起膝盖上的书,摇了摇头,取了一个相对平常的理由:“不回去了,一来一回太麻烦。”
“我也是,不差这一年,小苗刚和我说有人和师傅请假回老家,当作提前结课。”
“她们呢,打算留在这里过年吗?”
贺文诚单手滑弄手机,检查上面的消息,说:“她们老家离得远,回去不方便,群里正讨论要不要来一个除夕夜party,就我们几个人,走了一个,还剩五个。”
许戚脑海里顿时涌现酒吧里那种乌烟瘴气的空气和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勉强地说道:“不用把我算进去,你们几个玩吧,我不能熬夜。”
“许哥,你别误会了。”贺文诚从许戚的表情里领悟了他的想法,笑的时候差点被泡麵呛到:“咳,我们不去那种场所,就约个ktv,吃个晚饭喝点小酒,不会搞很大阵仗,你不来她们说不定还以为我欺负你,搞团队孤立。”
“可是”
“如果你不跟我们活动,除夕夜就要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过了。”贺文诚的补充Jing简有力,一下子正中红心。
一个人,出租屋,单单两个词摆在一起就蔓延开无边无际的孤独。对比出的结果简直没有一点悬念,许戚不再犹豫,在贺文诚卖力的邀请中点下了这个头。
看着别人热闹,总归比他一个人呆着要好。
“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王崇海扫过许戚相机里刚才拍摄的几张不同角度的梅花风景,外人看来分辨不出瑕疵,顶多夸一句好看,但老头子对本职工作一贯严格,往常都会犀利地点评几句,指出结构或光影上的不足。
这回他却没有把话留在这上面,沉yin了一会:“还在想上回我和你说的话?”
重回这里,昨日与廖今雪相遇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