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突厥经年sao扰不断,汉军驻兵十万,战线过长,仅能守城。西北突厥进犯,调Jing兵一万,已是极限。
正月十六,加上沿途徵调的地方兵四万,武襄怀领军五万,至瓜州。
嘉峪关地势险要,壁垒森严,易守难攻,即便如此,守下了关,这半月里也折了近八千人,军心涣散。武襄怀带兵来时正是蛮人即将突破内城的千钧一发之际,即刻下令全军出击,将他们撵出关城。
“他们起码也死了五千!追上去,赶尽杀绝!”
严正威勒马停在武襄怀旁边,头盔下半面脸都是血迹,胡须颤颤,目眦尽裂。
武襄怀瞧他一眼,鸣金收兵。
“你这是何意?天大的机会!”
老将军气绝。兵权不在他手上,他拿这天降来的北境援将半点办法也没有。
“回去再谈。”
他撂下这句便策马冲出关门,骇直了一票人的眼。
武卫俞还守在城墙上,见他流星一样撞入撤退的敌阵,吓得大叫:
“哥?哥!你干什么!”
抓过旁边戍卫,急声问:
“那是我哥吧?武襄怀?刚来的?”
没等回答,狂摇铜铃,冲下面关门的城门兵大喊:
“别关!等等再关!我哥还在外面!你瞎的啊!”
武襄怀依稀听见他声音,回首举高右拳,展开手掌,往后挥两下,赶他回去。他转回脸,在前方同样诧异的异族人面孔中寻找首领,喝道:
“图瓦什!”
他说的是突厥语。
图瓦什意外之下要回头看,耳后先来风声,下意识俯身躲过,抽了刀,铿锵撞上袭来的枪杆,震得虎口发麻。
那人逼得近,被他扛了这一枪,没再进攻,就这么压着他的刀,道:
“霍临有话带给你。”
北突厥语。
“什么?”
图瓦什一时错乱,用汉语回他,回完才意识到怎么他们该说的语言是反的。
“你是谁?”
他换回母语,贯力一推,将他推后,怒不可遏。
这素未谋面的汉人将军将枪杆反执在背后,一手握缰,仍旧是一口流利的带北方口音的突厥语:
“你叫你的军队往后退千步,只留我跟你在中间,我便告诉你。”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围了十多个用刀尖箭尖对他的蛮子兵。
赤帐汗王拧起眉,语气不善:
“你不说明来意,就要我退兵?”
“你不得不退,这场仗你已经败了。或者你想冒险失去我能告诉你的消息:霍临在哪,他现在怎么样了,又有什么话要告诉你。”
图瓦什压低嗓音,冲他怒吼:
“你是谁!”
那人气定神闲。
“退兵。”
图瓦什咬牙瞪视他片刻,传令下去,让全军退至千步以外。他远眺城墙,才发现这里离关门也约莫有千步——竟然公平。
视野骤然开阔。图瓦什命令他:
“现在,说!”
目的达成,武襄怀不再进逼。
“霍临在地牢,单独关押,没被为难。朝廷判决下了,通敌叛国,二月初五,斩首示众。”
图瓦什楞在原地。他明明说的是自己的母语,他却觉得他讲得太快。他想叫他再讲一遍,这人又连珠炮一样打上来:
“他叫我给你带话:愿来生再见,不是敌人。”
他要让他等等,这人不等他开口,又道:
“现在换我问你。你为什么打大汉?”
“我……他判决下了?”
图瓦什睁着眼,还在想他上一句话,不知道该答哪个,又该问什么。
“我要霍临……二月初五……”
“你主力是大食的军队,游牧部落散杂,嘉峪关久攻不下,现在也损失惨重。我带了五万人来,你必输无疑。”
“等等……霍临要被砍头?”
“二月初五。”
“你是谁?”
“武襄怀。我算是他大哥。”
图瓦什狐疑道:
“你不姓霍。”
武襄怀心里有了底,笑道:
“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亲如手足。你既然已得到大食,为何还要东进大汉?”
“我要霍临!”
图瓦什怒气难抑,
“我要那老东西给你们皇帝写信,给我霍临我就不会打你们,他不听!”
他说完才理解到“愿来生再见,不是敌人”的意思,心里惊涛骇浪,抓上这汉人将军的领巾,质问他:
“他什么意思!他要死?!”
“松手。”
武襄怀不动手。
“我想跟你谈,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待到他怅然若失地放了手,他才继续。
“老一辈人积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