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澜在宴厅里百般无聊地喝着酒,他周遭的人没一个来同他讲话,大多数他也都不认识。余先生从他回来时就没见了人影。看着台上一对璧人牵着红绳喝着交杯酒,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接吻,方澜坏心地肖想了下他们婚后吵架,举着枪对着对方的样子,想来想去,那两张脸最后成了他和顾升。
新娘笑得很开心,脸上浮着红晕,她亲昵地搂着丈夫的手臂,全身心依偎着他,拉着他下了台,在各桌的亲戚朋友间来回走动,握着丈夫的手一同向宾客敬酒。方澜举起杯子对着她的背影悄悄敬了酒,一口闷下。
他喝到一半,顾升和林晚晟回来了,方澜悄悄将酒倒到地上。顾升看着有些高兴,他低头吻了方澜的脸颊,章译过来要拉他去喝酒,瞧见一旁的方澜,目光在方澜闷的有些发红的脸上舔过,“方先生要一起喝一杯吗?”,顾升拉了章译一下,“他不会喝酒。”又看向林晚晟,问道:“林少不一起过去吗?”
林晚晟摆摆手,“我找下老师,待会过去。”他这么说了,顾升也不强求。林晚晟看着两人远去,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反手一拿又要给方澜倒酒,方澜拦住了他,眉一挑,“我不喝酒。”
林晚晟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笑道:“那是顾少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再说了我猜我脚下这地应该不会自己喷水吧?还有这杯子”他踩了一脚地板,吸饱了水的地毯发出微不可闻的沉闷水声,又伸手弹了下方澜的杯子,一滴残留的红酒ye顺着杯壁滑下,在灯光下发亮。
方澜收回了手,既不反驳也不赞同,他瞧着红色的酒ye泛着波浪上涨,“林少不是说要找余先生吗?”林晚晟轻晃着酒杯,尝了一口,入口醇香,余味悠长。
“老师会自己回来的,不用我担心。”
“那你不去陪顾升他们喝?留在这和我相对无言吗。”方澜闷闷地饮了一口,心里莫名地堵着口气。
林晚晟听着他语带讽刺却也不恼,“夫人说话的语气真像余先生。”方澜顿了下,“是吗,余先生是怎样?”
林晚晟又为他倒了杯酒,缓缓开口道“余先生脾气有点古怪,但是个好人。没有他收养,我可能早饿死在哪条街上了。”方澜听着被勾起点好奇心,“你是个孤儿?”
林晚晟挽起了右手的袖子,他健壮有力的臂上留着一道约有七八公分的疤,深红的犹如一条瘆人的长虫。
“这是我八岁时翻上了孤儿院的墙,我本来想趁着有人想参观时逃跑的,结果大概是我溜的次数太多,院长让人往上面撒了碎玻璃。我手一攀上就扎了一块,吓得我掉了下来,结果口子划的更长了,血流的我满手都是,我哭的很惨,把大人们都给吓得跑过来。接着我就被那天来参观的余先生给收养了。”
“我以为你是他的学生。”方澜鬼使神差地抚上那道疤,指尖下是凸起不平的皮肤,相比其他部位更为细嫩。
林晚晟的手颤抖了一下,“先生他说不想再要个吃白食的儿子”话到后头越来越弱,林晚晟的手握住了方澜的,哑声道:“夫人”
方澜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了,尴尬地将手收回,“抱歉。”
林晚晟将衣袖拉好,扣上扣子,“不,没什么,去舞厅的话这道疤还挺吸引小姐们的。”林晚晟话一转听得方澜笑出声,“杜鹃说的对,看来你确实受欢迎。”
“那大概是因为我撒了个谎,我告诉她们这是我上战场和敌人搏斗时留下的英雄的勋章。”
“哦?我还以为你挺实诚的,原来花言巧语也不少啊。”
方澜唇贴着杯口,半眯着眼看着林晚晟,眼里透着笑意和些许醉意。
他俩聊了许久,有一句没一句的,零碎的家常事到城里哪家店铺的糕点最好吃,毫无逻辑毫无重点,但方澜很开心,酒下了半瓶到肚子里,到最后他只能迷迷糊糊撑着脑袋,眼里水光朦胧,傻笑着看着林晚晟,然而他压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林晚晟看着清醒得很,可方澜觉得他也醉了,因为他的视线不在方澜脸上,他盯着方澜因为闷热而解开了领带,露出的一截细白脖颈,因为醉酒而泛着微红。方澜摇着手指在他面前晃悠,林晚晟拦过他的手,他身子软下,倒在林晚晟肩上,醉意让他除了兴奋外感受不到其它,大着舌头要林晚晟继续陪他喝。
林晚晟瞧了一眼不远处的顾升,那一桌兴致高涨,顾升也喝多了,正倒在一张椅上眯着眼不知是睡着还是如何。方澜灼热软成一滩春水的身子倒在他身上,林晚晟抬手揽着他的肩,方澜嘟囔了几句在他怀里乖乖躺着。林晚晟招手叫了个服务生过来,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从钱包里拿出个大洋塞给他,服务生眼里一亮,连忙回应,他会办好事情。
林晚晟瞧着四下宾客走的走醉的醉,拿起外套披在方澜头上,揽着人走了出去。
头好沉肚子里像被火烧似的
方澜半睁开眼,只见得一片漆黑,安静,他全身瘫软无力,身体仿佛是漂浮着,没有半分实感,但又沉重有如千万斤的巨石压地他无法起身。
眼皮打着架,他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