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发作就在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方澜正吃着饭,简单朴实的三菜一汤,他胃口挺好,吃着吃着却感觉不对劲,盘里的油水看的他一阵恶心,刚想叫顾嫂把菜端下去,肚里被翻来似的,喉中涌上了汁ye,方澜受不住地吐了一地。
酸臭的味道飘散在空气,喉咙干烧着发疼,方澜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顾嫂!”说完便因喉咙的干哑剧烈咳嗽起来。
顾嫂听到声音连忙赶来,见到一地腐臭的呕吐物和趴在桌上的方澜。
“这是怎么了?!”她赶忙叫人来地清干净,扶着方澜到沙发上坐下。一下下地给他顺着背,“阿澜是吃坏肚子了吗?”
方澜摇摇头,躺在沙发上,“没吃过,回来前没吃过东西。”他捂着肚子忍不住地干呕,顾嫂似乎是想到什么,又问道:“那还有什么症状吗?”
“油乎乎的菜看了想吐。”方澜面色惨白,顾嫂连忙给他倒了杯水。
想起他和林晚晟喝茶时吃下的一堆橄榄,方澜又道:“想吃酸的。”
“阿澜啊。”顾嫂握紧他的手,神色凝重又带着丝喜悦,轻声说道:“我猜你是怀孕了。”
方澜听了这话,哽着声音说:“真的?”顾嫂只当他是欣喜于不用与顾升分离,抹着眼不住点头回答:
“应该是的,明早我打电话给林医生,让他过来看看,今晚你先好好休息,吃不下这些菜的话,我给你熬粥。”
方澜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有点乏了,先回房,粥煮好了直接拿去我房里吧。”
顾嫂想扶着他上楼,被方澜拦下说不用了。
回到房内,进了盥洗室,漱了几下泛着异味的嘴,冷水浇打在脸上,冷却了方澜紧绷灼热的神经。
难以置信,他摸上自己平坦的腹部,那里并不存在一个新生的生命,但鬼使神差的,许是药物的作用,他似乎能感受到生命的蠕动。
他的心跳动不已,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真可怕”泛白的双唇蠕动着,他滑下身靠着冰冷的盥洗台,四周静的只剩龙头滴滴的水声,太阳xue突突跳动,脑袋涨的发疼,仿佛是把无形的钻子在挖掘他的大脑。
手脚发凉,一股Yin寒的气息围绕在他周遭,方澜蜷缩起身子,他捂不暖自己,身体冰凉的好似一具死尸。
如果说顾升令他彻底改变,那唯独这件事他是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过想法。
他不想要孩子。
那东西就是一个吞噬母亲的rou瘤,蚕食着母亲的躯体,折磨着母亲的Jing神,待他成型了就破开母亲浮肿的肚子,沾着满身血rou而出。
那东西是个怪物。
这样的怪物,他来到世上也不会好受的,背负着母亲的疼痛而活,也不会受到父亲的爱,他能得到的只有无声的暴力与排挤。
谁也不会接受一只怪物的
方澜捂着脑袋,敲打着太阳xue,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只要忍过了,他就自由了
“假的假的”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外头传来,伴着含糊不清的人声,方澜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贴身的长褂黏在皮肤上,他试着站起,但双腿发麻,方澜朝房外声嘶力竭地应了一声。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双腿舒展些才扶着石台起身,脱下shi透的衣服扔在地上,随手拿过睡袍穿上。
绸制的床单丝滑柔软,方澜缩着身子仿佛胎儿蜷缩在子宫里,干涸着一双眼睡去。
黑暗中,他看到了一双眼,目含柔光,温婉动人,以眼为中心,那人的轮廓慢慢浮现,蝴蝶髻,旗袍上印着红艳的杜鹃花,依稀能看出是个女人的轮廓。
但方澜始终看不清她的脸,如隔层纱,如隔层雾。
女人向他招手,方澜朝她走近,但女人的轮廓却越来越小,他们间的距离被不断地拉大。他只能看到旗袍上的花越发的红艳,可仔细瞧了,那裙摆上滴着血,灌养杜鹃的正是女人的血。
血在她脚下形成一个圆,向着四周扩散,女人仍是向他招着手,旗袍上的杜鹃渐渐被血浸得发黑。
方澜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女人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像是舶来品店里的人偶,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逐渐退回黑暗中的躯体。
最终只剩下他一人,脚下冰冷,一片泛shi,无根源的水chao渐渐升起,来不及反应便淹没了他。
方澜惊得睁开了眼,只看到头顶白色的天花板,他全身shi透,连带身下的被子也是,晚风从窗外吹起,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好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方澜开了房门,门外放着已经凉透的白粥,他端起碗下了楼,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着,黑暗中他只能隐约看见阶梯的轮廓。
把碗放在茶几上,他坐在沙发上,拧开旁边的台灯,暖光的灯光照的他一阵恍惚,就着记忆中的号码拨了过去。
等了半响,那头才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睡醒时的沙哑。
“喂?”
电话接通了,但方